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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樓采凝 - 福晉不怕出身低【單】 [打印本頁]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2 06:03 PM     標題: 樓采凝 - 福晉不怕出身低【單】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4-11-2 08:50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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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她是宮內製茶的小宮女,因為奉命研製新茶,出宮去採集花草,
卻遇上個無禮男子,不但跟她耍嘴皮子,更戲稱她為「採花賊」,
她本著與人為善、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宮女守則」,忍一時之氣,
反正兩人之後也不會再相見,她就不與他計較了……
可回到宮中後,她竟再次遇到他,原來他是個身分高貴的貝勒爺,
她還莫名其妙成為他跟皇帝的賭注,被他當成「戰利品」帶回府裡……
她以為自己只是他的調劑品,閒來無事逗逗她、玩弄她,再沒有其他,
可知道她喜歡鑽研調配花茶,他竟命人栽種許多珍奇花朵,取悅於她,
他的特別對待和呵護,讓她忍不住想──難道他對自己有意?
可他是高高在上的貝勒爺,她只是名再平凡不過的婢女,
就算她早已忍不住愛上他,但她根本配不上他啊!
然而皇上卻在此時賜婚,讓他倆成親,她──可以成為他的妻了!
可命運捉弄人,一名美麗嬌貴的姑娘找上門來,和他就像多年舊識般,
這姑娘正是他多年來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子,
看著他倆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的模樣,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決定退讓,與這無情夫君和離,遠遠的離開他……

【出版日期】2012-06
【出版社名稱】龍吟
【書系及編號】玫瑰吻RK6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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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2 08:41 PM

第一章

蘭花幽然、牡丹艷麗、海棠含蓄。

到了仲春,便是百花齊放之時,御花園內香氣撲鼻,紅黃橙紫各個爭奇鬥艷著。

琴眉輕巧地摘著園內的嫩瓣,打算烘乾後加入新茶之中,製作出最香的花茶。花茶是宮內嬪妃們喜歡的茶種之一,非但潤喉還養顏解燥。

「琴眉。」雪兒來到她身後,輕拍了下她的肩。

「天,是你雪兒,嚇我一跳。」琴眉回頭一看,原來同在司茶庫做事的好友,不禁撫胸輕笑了聲。

「我就知道,你在摘花瓣時總是出奇專注,剛剛喚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應呢。」雪兒搖搖頭。

「好好,是我耳背,你就別怪我了。」琴眉綻放笑靨,簡直比御花園內的花兒還嬌美!

「咱們司茶庫可少不了你,我哪敢怪你。」雪兒旋即想起來此的目的,「對了,安司庫正在找你呢。」

「安司庫找我?」琴眉點點頭,「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她立刻拎起裝滿花瓣的籐籃,返回司茶庫,此時安司庫已經待在廳裡等著她。

「安司庫,您找我?」琴眉朝她行個禮。

她進入司茶庫已二年有餘,這些日子全仰賴安司庫的照顧,讓她在嚴謹的宮內不出事,安分做自己的事,她對安司庫著實有著無限的感恩。

「你坐,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安司庫面露微笑。

「是。」

「是這樣的。」安司庫拿出手中的茶單清單,「這是內務府方才交來的今年要進獻給皇上的茶種,劉公公說了,除了名單上的幾項,咱們還可以自行研發新品種。我知道你向來對花茶有愛好,並勇於嘗試新的搭配方式,我和其他人商議後,決定將研發新茶一事交給你。」

「這麼重要的任務,琴眉怎敢接受呢?」琴眉雖心喜,卻又害怕倘若沒做好,反而連累司茶庫的姊妹們。

「你就別再推辭了,大家都舉薦你,你就別辜負大家的期望。」安司庫非常專注地對她說:「我對你可是信心十足呢。」

琴眉本來還有些顧慮,可如今聽到安司庫這番話,便深吸口氣,回以一抹自信的笑容,「謝謝您與其他姊妹們的抬愛,琴眉定當盡力。」

「那就這麼決定了,如果你所制的茶葉可以得到皇上的讚揚,也是我們司茶庫的榮耀,需要哪些人手就儘管說,大家都很樂意幫你。」

「好的,謝謝安司庫給我這個機會。」琴眉旋即退下,回到自己的房間。

制茶本就是她熟手之事,琴眉並不擔心,只不過要讓皇上滿意倒令她戰戰兢兢,天子之心本就難以捉摸,以往的喜好並不代表現在仍是,再來就是製作新茶得試香、試味、試舌感、喉感,肯定要花上一段時間,偏偏內務府所給的時間不多,她得加把勁兒才成。

不一會兒,雪兒進入她房間,問道:「琴眉,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我,銀秀也說願意幫忙。」

「那太好了,不過你們和其他姊妹不是還得忙獻茶一事?這樣會不會耽誤你們啊?」雪兒與她同屆入宮,兩人的感情本就好,而銀秀則是上月新進宮的,雖然還是新手,但心細手巧,她非常看好她。

「那些事有小曼、蘇佩她們負責就足夠了,我擔心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如果此次獻茶能讓皇上滿意,她也沾光呀。再者,只要喝過琴眉烘製的好茶,總會心繫於它,她相信皇上也肯定會喜歡的。

「那就謝謝你和銀秀。」

琴眉看看窗外的天色,「還不到午膳時間,我想向安司庫與齊總管請命,出宮一趟。」

「出宮!做啥?」

「當然是採花呀。」她眼波流轉一笑,「要不要跟我來?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宮透透氣。」

雪兒嘴一噘,歎口氣道:「安司庫要我午後將一些茶葉拿到曬茶場曝曬防潮,所以沒得閒了。」

「本該陪你過去的,對不起呀。」琴眉輕撫她的手。

「你也真是的,咱們司茶庫裡每個人的事你都要幫,這樣你可是會累壞的。」

雪兒的話讓琴眉輕搖螓首,「咱們都是好姊妹,相互幫忙照應是應該的呀。」

「你就是這麼熱心、善良。」琴眉的執著還真是讓雪兒無話好說,「那記得下次出宮要約我喔。」

「放心,肯定會的。」

「對了,現在出宮會錯過午膳時間,將這個帶在身上可以解解饑。」雪兒將藏在襟內的小餅拿給她,「這是小房子留給咱們的,油紙好好包著呢,你餓了的時候就拿出來吃,可別餓壞肚子了。」

「謝謝你雪兒,我一定會吃的。」琴眉感激地點點頭。

「好了,快去吧,還得申請出宮令牌,再拖就遲了。」

「嗯,那我去了。」提起籐籃,琴眉便離開房間,同時心底盤算著該采哪些花兒回來。

琴眉先向安司庫請命出宮,隨即領了出宮單轉往廣儲司與總管太監那兒申請出宮令牌。

接著,她出宮來到北京城東邊的貝帽山上採集香花嫩瓣。雖說宮內奇花異草乃天下之最,但並非只有用珍貴花草所製成的花茶才是上品!

比起宮內嬌柔的花,那些生長在鄉野的小花歷經風吹雨淋、各種摧殘,卻依然艷麗綻放、笑看藍天,這樣的花瓣、蕊心才是真正可烘托出茶之清新、沉穩。

芍葯補血養陰、鎮痛解熱;玉蘭止咳袪痰、芳香化濕;杜鵑清熱解毒、止血消腫;野姜放鬆情緒、安神舒眠……

如果調配得當,還深具療效呢。

再聞聞徘徊在她身邊的迷人香氣,這可是皇宮裡的花兒比不上的。

她能懂得這些並不意外,因她阿瑪乃是習醫之人,平日就愛研究些花花草草,記得很小的時候阿瑪經常將她抱在膝上,坐在屋前的小花園,告訴她各種花的故事。

而她之所以喜歡配製花茶,也是受她阿瑪的影響極深。如今,她真的很想將她的配茶成果展現給阿瑪看,只可惜他早在六年前就和額娘一起發生意外而離世。

突然,她看見一種花,小臉赫轉蒼白,微斂的雙眼悄悄地泌出了淚霧。

凝神了好一會兒後,她深吸口氣,搖搖頭勸自己擺脫這抹愁痛,繼續採花,並依照不同的香氣、功效,分門別類放入籃子裡。

才起身準備尋覓他處,卻突然見到一名男子就站在她背後,嚇了她一大跳!

「你是誰?」她急退了一步。

「請問姑娘,你又是誰?」男子勾起嘴角,半瞇著眸望著她,又瞧瞧掛在她手上籐籃內的花,輕輕逸出一抹笑,「原來姑娘是採花賊。」

「賊?!」琴眉眉頭一擰,「你怎能胡言亂語?」

「不過是開玩笑,姑娘未免太小氣了。」

「公子,你我素昧平生,我還有其他事得做,請讓開好嗎?」這座貝帽山平日杳無人煙,為何他會出現在這兒?

又看看他一身錦緞長袍、玉帶束腰,顯然身份矜貴,那就更奇怪了!

「這條路是姑娘開的?」他挑起一眉。

「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又何須在下讓路?」此人一雙朗目炯炯有神,嘴角勾勒出的笑意甚為迷人。

事實上,琴眉猜測得沒錯,他的身份的確不同於一般人,他乃當今聖上的堂弟丞允貝勒。

三年前他的阿瑪毅親王科多爾帶著他額娘到江南定居,享受逍遙自在的生活,他便請命討伐外敵,心想這一去不知數載,因而將大宅子給賣了,所得銀兩部分分給了下人,並歸還賣身契,放他們自由,剩下的則捐給了貧戶。

但有幾位忠心的僕奴說什麼都不肯離開,直言要等他回來,無論他怎麼好言相勸都沒用,他只好再買間草屋安置他們。

「你……」依琴眉的個性是很想爭個理字,但安司庫曾告訴她宮中看似高貴美好,其實暗藏險惡,求得自保已是難事,千萬別強出頭。

此處雖非宮內,可她的身份是宮女,況且她又不知對方是何等身份,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沉住氣得好。

「好吧,那麼公子先請。」她還有事要忙,也懶得和他計較。

「謝姑娘了。」丞允大步從她面前走過,卻突然停下腳步,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

「你……你怎麼還不離去?」此人當真可疑。

「為了賞花。」拿出紙扇,他指著前頭的花花草草,「還是山野的花兒美,自然又強韌。」

看在他的想法與她相同,琴眉也沒再說什麼,這地方又不是她的,她也沒法子趕他走,只要他別招惹她就行。

「姑娘,在這荒山野嶺,我一個大男人就待在你身邊,你怎麼不害怕?至少得提防一下吧?」瞧她,當他這樣的俊逸男子是空氣般,還真令人不舒服。

「你!」是呀,如果這男人對她心懷不軌,不是極危險?

可奇怪的是,她對他絲毫沒有這種戒心,難道才初識,她就潛意識認定他不會害她?!

「哈……在下逗你的,瞧你臉色都變了。」

說完,他便站了起來,這動作反倒令琴眉緊張起來,急急退了數步。

「你還真是,這般禁不起玩笑。」將紙扇插入玉帶中,他便撣撣長袂,「那我走了,這地方就留給姑娘。」

琴眉怔怔地看著他走遠,偏偏她的肚子很不爭氣的發出一陣咕隆聲。

更丟臉的是,聲音之大竟喚住了他的腳步!

「姑娘餓了?」看看時辰,「你尚未用午膳?」

「這……不必公子掛心,我有準備東西。」拿出藏在懷裡的油紙,她打開後現給他瞧。

這可是御膳房做的小餅,因為她和雪兒與在那兒幹活的兩位太監小房子、小凳子私交不錯,因此只要有皇上、娘娘們用剩的糕餅,他們都會留著與她們一道分享。

「哇,挺精緻的,可以分在下一塊嗎?想想從這兒走回京裡找館子吃一頓得耗不少時間,其實我也餓了。」他索性坐下。

「你還真主動,我又沒答應。」虧他長得一副相貌堂堂的樣子,怎麼這麼無禮?

「姑娘真是直言直語,說句實話,在下離開北京城已有三年,這次回來才發現這裡改變很多,有些街坊蓋了新樓,細小的木橋也變寬了,當然一些認識的人也搬走了。」說到這兒,丞允不禁笑笑,「唯獨不變的是這座貝帽山吧,花兒一樣美、天空一樣藍。在下正想待在這兒思憶過往,就見姑娘來到,自覺有緣這才上前與姑娘套套近乎,哪知道竟惹姑娘不悅,唉!」

瞧他這麼說,好像真是自己小家子氣。

琴眉隨即從油紙內拿出一塊餅給他,「吃吧,不夠的話,這兒還有。」

找了處乾淨的地方,她將餅放著,又瞧了他一眼,「你說你是來這裡回憶過往?」

「沒錯。」

「經你一提我也發現,北京城光是近一年就改變許多,店家生意興隆,更顯繁華熱鬧,不過也因此聚集了更多的三教九流,似乎沒以往安全。說句心裡話,我還是喜歡以往的樸實。」咬了口小餅,她對他已慢慢放鬆戒心,侃侃而談了起來。

「天呀,沒想到姑娘三言兩語就說進我心頭坎。」丞允咧開嘴,笑容颯爽。

望著他的笑,琴眉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其實第一眼她就察覺到,這男人不但外貌英俊、身長玉立,還帶有一絲放浪的灑脫,可謂氣度翩然、軒昂自若。

否則她也不會對他放下戒心。

雖好奇他來自何方,但旋念一想,自己乃宮內之人,要再見他一面可謂遙遙無期,又何必知道太多呢?

「姑娘的笑容真美!」丞允勾魅著一抹笑。

「呃……」琴眉有些無措,長相甜美可人的她被人讚美並非第一次,但是被這樣的男人誇讚,她豈能不臉紅?

「這餅就留給公子,我去那兒看看。」倉皇之下,她無言以對,只能逃了。

哪知才剛移步,他居然將她攔腰一扯,重重拉進了懷中。

琴眉倒抽口氣,一雙靈靈粲然的大眼與他沉黝的黑眸對視,但下一刻她意會到了曖昧不當的現狀,忙不迭的將他一推。

「噓,蛇。」這點力氣哪撼得動他,他仍文風不動的抓緊她。

啊!蛇?聞言之後,她無法動彈了,只剩下兩顆眼珠子隨著他的視線瞄去。天呀,果真有條蛇扭呀扭的朝她而來……

琴眉知道她該逃,卻嚇得雙腿虛軟,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成為那條蛇的俎上肉時,這男子突地拿下她發上的木簪咻地往那條蛇射去,精準無誤的穿透牠七寸之處。

所謂打蛇打七寸,這木簪正中要害,救了她一命。

可是,看著她的木簪全沾著血,還真是有點兒噁心,「我的木簪!那是我用自己攢的銀子買的第一個紀念品。」

「原來如此,那我拔出來洗洗給你好了。」他邁步向前。

「別。」琴眉急急拉住他,「不用了,就算洗過我也不敢用,隨它去吧。我……我也該回去了。」

經這一嚇,她已無心留下,再看看籃內的花兒應該已足夠,剩下不足的就只能在宮內尋覓了。

「既然姑娘打算離開,那就一起走吧。」

「這……咱們又不同路。」與陌生男子走在一起,豈不奇怪?

「下山總同路吧,姑娘先請。」丞允往前一比。

琴眉看了他一眼,明白再爭論也爭不過他,反正只是一小段路,下山之後便分道揚鑣,永遠也不會再碰頭了。

步至山腳下已近傍晚,離回宮的期限只剩下兩個時辰。

琴眉回頭對丞允說:「公子,咱們就在這裡道別吧。」

「不知姑娘要往哪去,我要往這條路。」他先行開口。

「什麼?」怎麼偏偏與她是同一個方向?「我也是。」

「既然如此,就再同行一段路,你別擔心,我不會吃了你。」丞允執意與她並肩而行。

「公子,能否請你與我隔開些距離,男女授受不親,被旁人見了可不好。」琴眉往旁邊挪了挪身。

「哈……剛剛在山上你沒提防,不就男女授受有親了?」他半開著玩笑。

「看你的模樣,即便無滿腹詩書,但至少懂得為人道理,怎能說出這種話?」琴眉皺著眉頭,「有些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旋即她便加快腳步往前走,可沒幾步,她的小手竟被他一抓,給抓到一個舖子前,還來不及反應,她的發上便多了樣東西!

琴眉輕抬螓首,看見他適時拿了面銅鏡放在她面前,「瞧,是不是比那枚木簪要好看多了?」

這玉簪乃是由白脂般的璞玉所製成,前面點綴了兩顆玉珠,並無多餘裝飾,更顯得小巧玲瓏、亮麗可愛。

「這……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拿下它,她伸手要將玉簪還給他。

然而他卻抿唇一笑,「既已送出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再說,我一個大男人,拿這支玉簪能幹嘛?」

聽他這一說,她不禁笑了,清朝男子必須薙發,這玉簪當然無用了。

「姑娘的笑容愈看愈美,這抹笑就代表你接受了,那麼在下也就放心告辭了。」朝她微微頷首之後,丞允便轉身離開。

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玉簪,琴眉還真不知是該收或不收。

可如今他人已走遠,她又該怎麼辦?只好暫時代為保管,來日若有緣相逢,再還他便是。

回到宮中後,琴眉便去了司茶庫,分門別類將摘來的花瓣排序好,再看看晌午時在御花園所摘的一些花兒,心想試做應該是夠了,也不必急於一時。

不一會兒,雪兒與銀秀一同進司茶庫找她。雪兒見了她立即笑說:「我們才從曬茶場回來,一聽說你回來了,立刻過來找你。」

「謝謝你們,曬茶場肯定很熱,來,先喝杯水吧。」因為她被派去研製新茶,這些瑣碎雜事就只能麻煩她們,讓她極不好意思。

「琴眉姊,怎能煩勞你倒水,我們自己來就行。」銀秀趕緊接過杯子,「當雪兒姊告訴我你願意讓我參與研製新茶種,我真的很開心,那我該做什麼?」

「我會在今晚寫一張制茶的程序與時間表,到時候要麻煩你們了。」琴眉閉上眼思考了會兒後便說。

「這有什麼問題。」兩人均拍起胸脯保證,「我們肯定會竭盡所有心力去做好。」

「嗯,有你們的幫忙肯定事半功倍。」琴眉點頭。

「咦,琴眉,這玉簪好漂亮,你哪時候買的?」雪兒突然瞧見她隨手擱在桌上的珠簪。

「那不是我的。」看著它,琴眉又想起那位不知身份的男人。

「那是誰的?」銀秀也問。

「一位很奇怪的公子。」

「公子!一個男人怎會有這玩意兒?」雪兒露出好奇的表情,「我的好琴眉,你在外頭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可別瞞著我們喔!」

「這……也沒什麼事啦。」不是她想隱瞞,而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真不肯說?銀秀,咱們用刑。」兩人傳遞了一抹促狹的微笑後,便開始在琴眉身上撓起癢來了。

「哈……哈……別撓了、別撓了,我怕癢啦。」琴眉揮舞著小手。

「就是知道你怕癢我們才動此刑呀。」琴眉若不招,她們可不會輕易放手。

「好好,我說就是。」琴眉推開她們,輕喘了幾口氣,這才將貝帽山所遇之事告訴了她們。

然而這段故事聽在她們耳中就宛若作夢一般,兩人張著小嘴兒,帶著好奇的心仔細聽著。

直到結束後,銀秀立刻說:「這玉簪等於訂情之物,你當然要收下了。」

「胡說什麼呀?」琴眉一臉臊紅。

「那我問你,他長相如何?」沒想到雪兒也起哄。

「嗯……是……是我見過的男子當中最好看的。」琴眉羞怯道。

「那就對了呀。」

「可是樣貌好不見得人品也佳,再說他是誰我都不知道,而玉簪不過是他用來賠我木簪的,我何須需想太多。」山上那場邂逅猶如作夢般,既然是夢,就啥都別想,專心一意做她該做的事才對。

「真不知他是誰?唉,那不就斷了嗎?」

「斷得好。」說不在意是騙人的,但誰又能戰勝命運呢?若無緣,感歎一輩子也沒用,若有緣,即便分隔兩地,總有一天還是會見面的,「所以拜託你們靜下心,用心做好目前的事吧。」

「說得是,咱們也要認真,只怕我會誤了琴眉姊。」銀秀對自己沒啥信心。

「別想太多,事成之後,無論能不能得到皇上的青睞,我都會請你們好好吃一頓的。」琴眉綻放出一抹亮眼的微笑。

「好,別的咱們不行,但是吃可就當仁不讓了。」銀秀笑咪咪地說。

「不怕肥死你。」

「肥死總比餓死好,嘻……」

司茶庫裡頓時漾滿了銀鈴般的笑聲,這可是成天洋溢著古茶風味的司茶庫中最清新的味道。

「爺兒,您回來了?」

忠僕老喳見到貝勒爺回來,立刻到外頭迎接,「想喝點兒什麼?烏龍?碧螺春?」

「咱們可有花茶?」他突然這麼問。

「花……花茶?」老喳皺著眉頭說:「聽說花茶都是女人家喝的,滋味與香氣哪能跟這些老茶比。」

「老喳,這你就錯了,酒是愈陳愈香,茶可就不一定,再說花茶的香氣自然,喝上一口唇齒留香,改天我贈你個幾斤。」

說起花茶不免讓他想起在貝帽山的那場邂逅,雖說琴眉自始至終都沒提過「茶」這個字,但他早就知道她是誰了,只是她不知罷了。

「幾斤?」老喳心想這要喝到哪時候呀?於是趕緊搖搖頭,「不了,這茶還是爺兒自己留著喝吧。」

「瞧你嚇成這樣,難不成我贈你的是毒藥?」丞允仰首暢笑數聲之後便走進屋裡。

這裡是間草屋,沒有所謂的正堂或偏廳,只在前方辟個空間當見客處。除了草屋前的大院子外,屋內隔成好幾間房間,全是讓那些不願離開的僕人住。

老喳隨著丞允到了他的房間,只見房間中挪了張木桌充當書桌,還真是委屈了他。

「爺兒,您就別住在這裡,到外頭找間好房子住下,起碼住在客棧酒樓也比窩在這兒強多了。」老喳不捨地說。

「不必麻煩,住在這兒我自在。」什麼客棧酒樓,又吵又煩,哪能讓他靜靜看本書。

「可這樣還是不恰當。」他是看著貝勒爺長大的,雖說王爺一向不貪虛榮、不講求門面,可也從沒讓貝勒爺吃過這種苦。

「恰不恰當都是自己想、自己去感覺的,我覺得好就是恰當。」對老喳笑了笑後,丞允便擺擺手道:「你退下吧。」

「是,爺兒。」老喳剛要退下,突然想起什麼,從襟內掏出一封信,「這是從河南送來的書信,我猜想是吉雅姑娘寄來的。」

「吉雅?!」他輕逸出一抹笑,「這丫頭天性貪玩,肯定又在那兒遇到什麼有趣的事,特地寫信來展現。」

「爺兒,您曾經告訴小的,前年初在北方出戰時見過吉雅姑娘和葛老爺是嗎?」

「沒錯,他們特地來向我辭行,告訴我他們已準備搬往河南。」他扯唇一笑。

「既然搬就搬了,現在又來信做啥?」從老喳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他對這對葛家父女多有埋怨。

想也奇怪,那位吉雅姑娘六年前突然暈倒在府門外頭,王爺、福晉善良救助,見她無處可去還收留了她,沒想到一年之後竟冒出個阿瑪葛祀來找她,從此父女就在賴府中不走了。

這段時間吉雅姑娘不時打扮得花枝招展,媚勾爺兒,幸好爺兒的眼光高,那些伎倆對爺兒壓根沒用。

這對父女對毅親王府並不忠誠,三年前老爺、福晉前往江南定居,貝勒爺接著請命北征,全戶下人搬到草屋之後不到半年,他們竟藉口想起河南有親戚可依,便這麼離開了。

既然有親戚可依,早不去晚不去,卻在吃苦之際才要過去依親?!真不知他們究竟安著什麼心?

「老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事過境遷就別多想,反正總歸一句話,行善罷了。」扯唇笑了笑,丞允又將目光調回了書冊上。

老喳歎了口氣,心想貝勒爺這麼優秀的人,也已達適婚之齡,到底哪家姑娘有這個福氣可成為他的佳人?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2 08:42 PM

第二章

經過三天的努力,試用的花茶已經完成了。

琴眉望著這樣的成果是一則以憂一則以喜,喜的是這是她進司茶庫這麼久,自認做得最好的花茶,但憂心的是儘管自覺良好,可皇上的喜好又如何捉摸?

傳聞後宮嬪妃為了爭寵謀利,想盡辦法打聽皇上的喜好興趣,既然連枕邊人都無法看透,更何況是她這個連皇上是副什麼模樣都不清楚的小女子。

「不錯,香味淡雅不膩,非常順喉。」安司庫試喝過,便給她一個大大的鼓勵。

「我也要喝喝看。」一旁的司茶庫姊妹也道。

「行,就讓你們嘗嘗琴眉親手調配的新茶,可是甘甜得很。」安司庫遞給她們一人一杯。

接過手後,雪兒和銀秀立即先聞香,頓時一股香味撲鼻,忍不住喝上一口,當液體滑落喉中,那份滋潤感還真是舒服。

「太妙的滋味!琴眉,我保證皇上一定會喜歡。」雪兒直點頭。

「我也是這麼認為。」銀秀也笑著點頭。

「真的太好喝了。」小曼好羨慕,「琴眉你的技術真棒。」

「好了,咱們說再多也不如皇上的一句話。」安司庫說出她的建議,「這茶不錯,先列入初選,還有幾天時間,你可以再試試其他的。」

「是,我會的。」

「還有小曼你們在傳統茶可選定了茶種?」

「我和蘇佩是想挑選比較大器的茶種,像是龍井或武夷還是鐵觀音,但問過琴眉的意見,她建議我們製作毛蟹茶,這名字光聽就很怪,還不如東方美人呢。」小曼不解地說。

但琴眉只是笑笑,「毛蟹事實上也是烏龍的一種,在南方也非常有名,平日你說的那些茶皇上喝多了,所以我這次打算進獻南方茶種給皇上試試。」

「琴眉說得是,就這樣決定吧。」安司庫也認同琴眉的觀點。

就在此時,司茶庫的另一名宮女芳華匆忙跑了進來,「安司庫……安司庫……」

「瞧你像個急驚風似的,究竟什麼事?」安司庫皺著眉,「剛好是在這裡,要是被外人瞧見,你可就遭殃了。」

「對不起安司庫,因為養心殿的張公公來咱們這兒,我緊張嘛。」芳華氣喘吁吁地說道。

「什麼?張公公來了!我們快出去看看。」安司庫領著所有人到外頭迎接。

一干宮女們集聚於外,不一會兒養心殿的張公公徐徐走來。「安司庫,小老兒這廂有禮了。」張公公向她打招呼。

「張公公,您別這麼說,今日會來到咱們司茶庫肯定有事了。」

「那是當然,因為皇上正等著,我也就直接說了。」他看看這些宮女,「不知這次要進獻新茶給皇上的是哪位?」

「是這位,她叫琴眉。」安司庫將她帶出來。

「就請琴眉姑娘隨我走一趟養心殿,皇上要見你。」

「張公公,您說皇上要見我?」琴眉不安地看著安司庫。

「快去吧,既然是皇上下的旨意,不能讓皇上久等了。」安司庫催促道。

「是,請張公公帶路。」琴眉朝他客氣地點點頭。

「那就跟我來。」

琴眉尾隨於張公公身後,一步步往前走,來到宮裡這麼多個日子,她還是第一次前往養心殿面聖,內心的緊張不可言喻。

一路上,她不停地提醒自己必須冷靜、鎮定,慌亂只會壞事而已。

「殷稟皇上,司茶庫的宮女到了。」張公公先行進殿通報。

「宣。」皇上說道。

旋即,琴眉便低著腦袋,戰戰兢兢地步入殿內,朝皇上跪地問安:「奴婢琴眉拜見皇上,皇上吉祥。」

「起喀吧。」聽皇上的嗓音平順,實在無法意會他此刻的想法。

「謝皇上。」琴眉站起後,仍緊張地低垂著腦袋。

「這位是毅親王府的丞允貝勒。」瞧這小奴婢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皇上不得不提點她一下。

「是。」琴眉再次俯身道:「貝勒爺吉祥。」

「哈……快請起。」瞧她這副緊張的模樣,丞允不禁失笑了,「姑娘何不抬頭看看,皇上又不會隨便下令砍頭,你怕啥?」

「是。」既然貝勒爺都這麼說了,她也只好抬起頭來。

然而徐徐抬頭這一望,她猛地發現眼前的貝勒爺不就是前些日子在貝帽山遇見的那位公子!

「看見貝勒爺,為何如此吃驚?」皇上和目發現。

「因為貝勒爺很像奴婢見過的一個人。」說實話,距離有點兒遠,她也沒十成把握此人便是他。

「丞允,你這張臉到處迷惑女子,看朕要怎麼罰你。」皇上半開起玩笑。

「皇兄,此話差矣,何不說臣弟有張大眾臉呢?」丞允轉向琴眉,瞧她兩隻小手直扯著衣擺,於是道:「皇上這次宣你進殿,只是想問問有關獻茶一事,別太緊張。」

「是。」

「沒錯,朕比較在意的是新茶的製作與調配,不知進展得如何?」皇上也道。

「初試成果還算可以,但奴婢想再做些改良,請皇上靜候。」

「哈……好、好,那朕就拭目以待囉。」皇上突然想起,「不知你打算加入哪些花材?」

「這……能不能容奴婢先當作是個秘密?」倘若說出口就沒意思了。

「哇,這個小奴婢不簡單,居然敢對朕賣起關子。」

琴眉立即跪下請罪,「請皇上恕罪,奴婢……奴婢……只是希望給皇上一個驚喜,這才無禮應答。」

「哦?驚喜!」皇上眉一撩,「行,朕就等你這個驚喜。」

隨即他想起什麼又說:「對了,朕記得春天有種含笑花,非常小巧可愛,寧妃生前可是非常喜歡呢。」

「寧妃已去世這麼多年,沒想到皇兄還念著她。」丞允知道皇上與寧妃這段動人的故事。

「怎麼忘得了呢?」皇上搖搖頭,便對琴眉說:「起喀,你下去吧。」

「謝皇上不罪之恩。」琴眉立刻磕了下頭,這才起身退出養心殿。

待她離開後,皇上竟然笑了出來,丞允跟著搖搖頭.「皇兄,原來你是在開那位姑娘的玩笑。」

「說是玩笑也行。」他輕逸出笑來,「寧妃生前的確喜愛含笑花,只不過朕更想知道那丫頭會不會為了順朕之心,特地將它加入茶中。」

「臣弟猜,她不會。」丞允斷言道。

「為何?」

「因為我看她並不像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違背想法之人。」

「瞧你,說得好像非常瞭解她似的。」皇上瞇起眸,「這樣吧,敢不敢與朕賭一把?」

「賭什麼?」

「倘若她違背想法只為順朕之意,那朕就贏了,你得答應讓朕為你重新蓋座新府邸,而且在完工之前你要搬進宮裡住。」這事他向丞允提及數次,都被他輕描淡寫給帶過了。

「若是臣弟僥倖贏了皇兄呢?」

「那朕也答應你一個要求,只要你開口。」皇上清楚丞允的為人,絕不敢對他做出過分的要求,否則他也不會做出這種承諾。

「行,那麼臣弟就斗膽和皇兄賭一把了。」他起身拱手,一抹笑卻藏在他輕勾的嘴角深處。

由於難得來到深宮,看著沿路的花草,琴眉縱使內心還因為方才不慎觸犯龍顏而緊張著,可目光仍控制不住膠著在這些花兒身上,就連腳步也忍不住放緩了。

蹲在一朵漂亮的牡丹前,她托著腮直望著它,並閉上眼聞著它散發出的氣味,果真迷人哪!

由此便知它肯定是非常高貴的品種,但也因為高貴,只適合觀賞,並不適合摻入茶中。

起身正欲離開,她便聽見身後傳來喚她的聲音,「姑娘,請留步。」琴眉好奇地轉過身,一見是貝勒爺,立刻曲膝福身,「貝勒爺吉祥。」

「免禮,對我就別客套了。」他笑望著她,「怎麼了?瞧你一臉的不高興。」

「奴婢不敢。」她依舊垂著腦袋。

「喲,你那是什麼表情?還說不敢。」以紙扇挑起她的下顎,丞允朝著她的眼仔細一看。

「貝勒爺,請別這檬,讓人瞧見並不好。」她急退一步。

「呵,知不知道你這樣很無趣,一點兒也不好玩。」雙手抱胸,他勾視著她的小臉,「笑一笑好嗎?」

被他這樣灼灼的目光盯著看,她都忍不住紅了臉兒,「我只是個奴婢,別開我玩笑行嗎?」

「我哪是開玩笑,你笑起來真的很美。」微微俯下身,他近距離看著她,「哇……臉紅了!是不是被我說中了,正在暗喜呢?」

「貝勒爺,您……您別這樣,奴婢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才轉過身,她卻被他給拉了回來,「大膽,本貝勒的話還沒說完,你怎麼可以說走就走?」

「那……那您到底要怎麼樣?」原本就心思紊亂的她這下更亂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貴為貝勒爺,她只是個奴婢,山上的邂逅只是一場巧遇,根本不代表什麼,至於玉簪也不過是一種賠償而已。

「有空嗎?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哪裡?」兩人既然沒有交集,就沒有同路的理由。

「別問這麼多,跟我走就對了。」他直接往宮外走去,琴眉也只好被動的跟在他身後。

直到接近宮門的地方,她突然止住腳步,「貝勒爺,沒有出宮令牌,奴婢是不能隨意出宮的。」

她的話再次逗笑了他,於是他頓住腳步,回頭問:「難道沒有主子領著你出宮過?」

「主子?只有安司庫偶爾會帶我出去,但一樣得有出宮令牌。」

「因為司庫不算主子。」拿出扇子點點她的額心,「別問太多,跟著我就對了,而且不准違令。」

「是。」雖然很擔心會被阻攔,但她還是只能跟隨著他。

但是,就在經過宮門時,琴眉原以為會被攔下,可沒想到那些守衛土兵居然連看也不看就放行。

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身為皇上的堂弟,丞允貝勒的地位不容小,非但皇上重視他,就連底下的人都對他極其信服。

他曾提過他離開京城已有三年多,而這段時間正好是她進宮的日子,因而她對他並不熟悉,就不知這位愛開玩笑的貝勒有什麼樣的豐功偉業?

「等我一會兒。」他旋即向守衛調來馬車,「姑娘請。」

「奴婢不敢,還是貝勒爺先請。」她可不敢再以下犯上了。

「唉,別磨磨蹭蹭的,我又不是皇上,我要你先上就聽話吧。」他強硬地將她往馬車上一推。

琴眉只好先坐上馬車,看著他也跟著上車,卻捱近她坐著,不禁讓她渾身一靂,感到一絲不安。

「瞧你,這麼害怕?」他一手搭在她屑上,這狂妄的舉動讓她心一亂,「貝勒爺,請自重。」

「自重?!」劍眉輕輕佻起,丞允忍不住哈哈大笑著,「你都快是我的人了,何須如此拘束?」

「什麼?」這句話讓琴眉吃驚得瞠大眸子。而他卻將她摟得更緊,附在她耳邊,輕輕吐息低語,「等著瞧吧。」煽情的氣息匆地灌進她耳中,讓她忍不住顫了顫,身子隱隱酥麻了起來。

「別……」她輕輕推抵著他,可他卻不放手。

被動的被他捆在懷中,她一動也不能動,這樣曖昧的氛圍不僅讓她心跳加速、身子火燙,還非常害怕。

就不知貝勒爺是怎麼看待她的,是真心喜歡她,還是一時的玩弄?

想問,但像她這樣的身份又如何問出口?即便他真的只是好奇而戲弄她,她也沒法子說什麼。

光是這麼想,她竟忍不住流出了淚水。

突然聽見輕輕的抽噎聲,丞允眉一緊,低頭一看,才發現她哭了!

「天,你的情緒怎麼這麼豐富?」他輕啞低喃,揍著竟順勢「吻」去她的淚……

這般的親密令琴眉的心一動,還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他的嘴已蓋住她微顫的紅唇。

「嗯……」像是被雷擊中,她狠狠定住了身。

丞允緊緊攬著她戰慄不休、幾近昏厥的身子,舌尖輕佻地描繪著她的唇,跟著撬開她牙關猛地一采,大膽吮盡她口中芳蜜。

天旋地轉的感覺瞬間鋪天蓋地而來,雖然只是唇齒上的挑勾,但對青澀的琴眉而一百,已是烈火狂燃,讓她身不由己回應著。

此時,馬車瞬間停了下來,他們這才發現馬車已行駛良久,而這段時間他們就沉迷在這個吻中。

「想必是到了。」丞允看看她,瞧她的小臉宛如覆蓋上一疋五彩布一般艷麗好看:心中不禁一喜,「看來,你也喜歡這個吻?」

「貝勒爺!」琴眉好羞愧,又無顏為自己說項。

發現她的雙腮都快如火一般燒起來,他笑了笑,「好了,不逗你,咱們下車吧。」

丞允先行下車,接著回頭將琴眉抱下車,又再次惹得琴眉面紅耳赤,更何況還被車伕親眼目睹了。

「就在這附近,隨我來。」他先行邁開腳步。

她點點頭,隨著他的腳步走了好一段路後,他突然停下來,指著旁邊的一幢小花房,「進去看看吧。」

「是。」

琴眉與他一同走進去,這才發現原來裡面滿滿都是花團錦簇的花兒,更妙的是這兒的溫度暖和,花兒長得都非常好。

「為何這裡特別溫暖?」她驚疑地問。

「這附近是溫泉帶,週遭再用窯磚砌個半牆,就更保暖了。」握住她的手,他指著旁邊的花兒,「想要啥就摘吧。」

「可以嗎?」看這地方如此精緻,肯定是富貴人家所有。

「當然可以,偷偷告訴你,這地方是我的。」他勾起唇,露出一排貝齒,磊落不凡。

「真……真是您的?」

「我騙你幹嘛?此地乃是先皇贈予我阿瑪的,我阿瑪對花草、溫泉沒興趣,就讓我管理,不在北京的這段日子我便命人蓋花房,回來一看還挺不錯的。」丞允一邊搖著紙扇一邊說,瀟灑自若、俊魅無匹。

琴眉望著他好看的笑容,不禁看傻了,真沒想到他也有這般雅興,通常人得此一良地,肯定是拿來享受的。

「怎麼這麼看著我?怕我騙你?」他揮揮紙扇,「如果你真這麼想就太看不起我了。」

「奴婢不敢,只是……」她搖搖頭。

「只是?」

「只是感激貝勒爺。花房中的花草想必種類更多了,我原以為許多花草得去南方才得以一見,沒想到在北京城也能有機會見到。」

「那就好,你動手摘吧,我在這兒看著。」他索性找張凳子坐下。

「多謝貝勒爺。」此時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不禁讓琴眉想起馬車上的那個親暱之吻,不自在的刻意走往離他較遠的花房深處尋覓花兒。

丞允笑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又怎會猜不出她的想法。

旋即起身,他亦慢慢走近她……

「躲我?」從琴眉身後勾住她的腰,丞允湊在她頸邊說道。

「奴……奴婢不敢。」

「這還叫不敢?簡直就是明目張膽這麼做。」用力攫住她的細腕,「好吧,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丞允此話一出,琴眉明顯聽見暗藏在一旁的下人的竊笑聲。

這下,她更顯不安了!

羞紅著張臉,她迅速逃往別處,眾目睽睽之下表現得太過親密,就怕會傳到宮內,那就令她難為情了!

行進間,她突然被一株淡紫色菊花吸引住了目光。但奇怪的是,這類菊花不是都在秋天開花,儘管偶爾春季也會綻放一些,可絕不會如此盛開!

「它叫紫菀,又名紫倩或還魂草。」

「還魂草?」

「嗯,因為它可入藥,辛甘苦溫,除了潤肺消痰止咳外,還是胃腸良藥,換言之就是可以醫治百病,故有還魂草一說。」

「我好像聽我阿瑪提過,只是它應該不是在這季節的花兒。」琴眉彷彿憶起這事兒。

「沒錯,它不是這季節的花,它的花期屬夏秋,但因這一帶更近溫泉,在溫泉沸騰時宛如夏日。」他輕輕鬆鬆解釋,「你不覺得挺熱的?」

「說得是,我倒隱隱冒汗了。」對他這人,琴眉更為好奇,「貝勒爺,您怎懂這些?」

「真不簡單,你終於注意我了,我以為一直都是我注意著你。」他癟著嘴說。

「您注意我?」她很驚訝。

半瞇著雙眸,他一步步欺近她,「聽我這麼坦言,是不是很感動呢?」

「貝勒爺,您怎麼又來了?」天,他要這麼戲弄她到什麼時候?

「你這丫頭太不講道理,怎麼說是我,應該是你居心不良才是,外頭還有下人在,可你偏偏要跑來這又悶又熱的地方,令人忍不住血脈沸騰,你說怎麼辦?」

這番話令琴眉心一驚,連忙往後退,「那……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好像深怕他又會對自己做出腧矩之事,琴眉急忙逃開了,見她這樣的反應丞允只是會心一笑,接著又快步跟上。

「好了,你這丫頭別跑這麼快,著實讓我傷心呀。」半路上他喊住了她,搖頭一笑,「就讓你安靜的賞花、挑花,我到外頭等你。」

「貝勒爺,您還會再回來吧?」該不會是她惹惱了他,他想置她於不顧?

「怕我丟下你?哈……放心。」說著,他使離開了花房,臨走前還不忘囑咐下人若琴眉需要什麼,定得幫忙。

看著他離開,琴眉發現下人對他是打從心底的尊敬,並非害怕。

若是受到脅迫或因懼意所展現的服從,和綻放在每個人臉上那甘之如飴的笑容還是有差別的。

回頭,她又看見一束花……雖不知花名,但白裡透著瑩潤的色澤,讓她想起了他俊魅的神情。

問過花匠伯伯,她才得知它是海芋,又稱之為滴水觀音,有著雄壯之美、潔淨之容的意義。

沒錯,這就是他,海芋。

「伯伯,貝勒爺是什麼樣的人?看你們對他都非常尊敬。」她試探道。

「我們爺兒可是個大好人,而且人又風趣,偶爾會開個玩笑。」提及丞允,那人便笑得合不攏嘴兒。

「好人?」琴眉點點頭,「他的確不像壞人,那他……他很花嗎?」

「花?姑娘是問他愛這些花花草草嗎?他可喜歡極了。」

「不,我不是說這些花,而是指女人……」羞怯的垂下臉,她低聲問道。同時發現自己恁是大膽,他貴為貝勒,低賤的她哪配過問這些。

但馬車上那親熱的吻讓她心神蕩漾,生出了不該有的妄想。

「女人?!哈……沒有,應該說喜歡爺兒的女人都可以排到天上去了,可我們爺兒眼光奇高,沒一個看得上眼,姑娘還是爺兒第一個帶來這兒的女人。」

聽伯伯這麼說,她是該開心,還是憂慮呢?

這些話表明他是個心高氣傲、眼高於頂的男人,帶她過來沒別的意思,不過是因為她是為皇上調配花茶的小宮女,他念著皇上情誼,助她一臂之力讓皇上喝到更順口的花茶。

這樣的男人會喜歡她嗎?

她露齒一笑,「伯伯你別誤會,貝勒爺是為了其他正事才帶我來的。」

此話一出,她猛然發現自己解釋過當,忍不住懊惱地敲敲自己的腦袋,「老天,我到底解釋個什麼勁兒呀?!」

伯伯年紀大見識多,自然瞭然於胸,她這麼做豈不多此一舉?

重重吐了口氣之後,她的目光又擺在那株漂亮雪白的海芋上。

好想將它連根移株,搬到可以經常看得到它的地方。

馬車上,她微笑地看著手裡捧著的海芋,不時拿高聞一聞。

「怎麼?這麼高興?」丞允見狀眉頭不禁打了個結,「瞧你,看著它好像比看著我還開心。」

「那是因為……」你太遙遠,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可像你一樣的海芋我卻可以天天放在身邊,守著它。

偏偏這些是開不了口的傷感之語,不等到確定他的心思她是不會隨意說出口,以免被笑話。

「因為什麼?」他撩高眉等待她的回答。

她卻只回他一句,「因為我喜歡它。」

丞允輕逸出一抹笑,「喜歡就好,那表示我的眼光與你有相同之處。」

「花房裡的花都是貝勒爺喜歡的?」他言下之意是如此。

「沒錯。」

「看來貝勒爺對花也頗有研究。」

「那是因為我認識一位對花很有研究的長輩,從他那兒習得不少知識。」

「無論如何,像貝勒爺這麼喜歡自然的男子真是不多見。」她微笑地點點頭。

「你說的是真心話嗎?少給我灌迷湯了。」他勾起嘴角。

「我沒有。」緊張的舉起手,她作出發誓狀。

「咳。」將她的手抓住,緊握在手心,「只是逗你的都看不出來嗎?這麼不懂我,要不要我再一次藉著我的唇傳遞我的想法?」

他作勢將熱唇又靠近她些許,嚇得她立刻往後一退,這動作不禁令他笑開懷,「你真的很有意思。」

「貝勒爺,您……」她無措了。

「好了,已經到了,你自己進宮吧,我得回去了。」拉開簾門,他對看門的守衛說:「琴眉姑娘是和我一起出去的,現在我送她回來,讓她進宮吧。」

「是。」她立即下車,回頭朝他行了禮,馬車便在她面前徐徐駛遠了……

琴眉趕緊回到司茶庫後,司茶庫的姊妹們見了她,忍不住間:「你不是晌午就去了養心殿,怎麼到現在才回來,我們大家都很擔心呢!」

「我沒事,只是又出宮一趟,才會到現在才回來。」她微笑地看著她們,「謝謝大家的關心。」

安司庫也適時走了過來,「皇上找你做什麼?」

「只是問一些關於這次開發新茶之事,我也照實稟明,看得出來皇上很期待呢!」琴眉對關心她的所有人說:「我一定會盡心去做,絕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好好,盡心就成,但是千萬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安司庫突然看見她手中提著的鮮花,「這是?」

「這些花很美吧?」她解釋,「今天出宮就是為了采它們回來試做。」

「怎麼有些不像我們這兒的花?」安司庫眼尖地發現。

「因為這些都是溫泉旁的花房內特別栽培的花兒,非常罕見。」

「天呀,你還去了溫泉那兒。」雪兒一臉羨慕,「聽說只要去溫泉那兒浸一浸,便可百病全消呢!」

「傻雪兒,我哪有資格浸泡什麼溫泉呀,只是去旁邊的花房摘花而已。」她又看向其中一株海芋,不禁漾出一抹笑,「這株我要另外將它種下,希望它能適應宮裡的氣候。」

「外頭有花盆,我去拿。」銀秀趕緊到外頭找了個翠綠色的花盆,「這顏色搭它正好。」

「謝謝你銀秀,好美喔,真的很適合。」小心翼翼地將海芋埋進盆中,再用土掩上,「放在我房裡的窗台邊正好。」

「看來它對你意義深重。」雪兒懂她,看出她對這株海芋的愛護。

琴眉只是回頭對她笑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因為,她想把他放在心中,當作永遠的秘密。

這時候安司庫說話了,她對著所有宮女說:「既然琴眉平安回來,咱們也放心了,剩下不到一周的時間,就讓琴眉好好做,幫得上忙的就幫點忙,幫不上的在精神上給予鼓勵吧。」

「我們知道的,安司庫。」眾人答允。

「那就散去吧。」安司庫揮揮手說。

「是的。」於是眾人都退了下去。

琴層端著花盆回到房裡,為海芋澆了水後,她又走到木案邊,翻開研究花茶的小冊子,心底開始盤算著還要做些什麼改良才好。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2 08:43 PM

第三章

司茶庫獻茶的日子終於到了。

琴眉代表司茶庫與安司庫一同前往金鸞殿,獻出她精心調製的花茶。

「稟皇上,此茶就是司茶庫琴眉所製作的成品,請您先聞香。」安司庫將茶葉奉上。

試毒官立刻上前試過後,便向一旁的張公公點點頭,表示無誤。

張公公接過手,轉呈皇上,只見皇上上前一聞,頓時一股茶葉襯著花香的味道傳來……令他閉上眼又深深吸口氣,「嗯……絕妙呀,既不會蓋過原有茶葉的穩重陳香,亦將各色花瓣的特長展現出來,有百合的清麗、雛菊之雅致、芍葯之迷人,還有……」

「稟皇上,還有一串紅的灑脫、結香之純淨。」琴眉補充道。

「哦,難道沒有朕上回說的含笑花?」皇上頗為好奇。

「皇上所指的含笑花雖然成分不錯,可治婦人病、鼻炎、甚至外敷於跌打損傷,但與奴婢事前所設想好的配方不合,況且含笑花本身可做包種茶香料,香蕉、蘋果味兒太濃,若加入花茶中會讓人將其與果茶混淆。」

琴眉知道皇上會有此一問,事前早已想好了應對之詞。

「哈……果真有研究,既然你都這麼說,朕就只好依了。」皇上打趣地說。

「謝皇上不怪奴婢。」

聞言,琴眉總算是鬆了口氣,幸好皇上不怪罪,還用玩笑的口吻帶過,否則她可就完了!

雖知這麼做非常冒險,但她早在心中立誓不再用含笑花配製花茶,儘管可能牴觸皇命,她依舊不想違逆當初的誓言。

「朕怎會怪罪你,既然將這次的任務全權交給你,就該信服於你。」皇上對張公公說道:「命宮女將花茶泡上,朕要嘗嘗。還有,丞允來了嗎?」

「我去催催。」張公公命宮女泡茶時,便到殿外採了探,正巧看見丞允急急趕了來。

「貝勒爺,您好生的慢呀,皇上等得心焦了。」張公公笑說。

「不好意思,路上馬車突然有些狀況,我就用走的來。」

「哎呀.我說貝勒爺,皇上要贈車、贈屋您接受便是,幹嘛推托,有時推托也是不忠的。」張公公提點他。

「是,謝謝公公好言。」他旋即步進殿內,當琴眉一見是他,心頭猛地震住,這幾天她雖然專注在花茶的製作上,但閒暇時刻想的全是他!

想他們是不是就此斷訊、想他們是否不再見面?

偶爾夜深人靜時,她會望著海芋落淚傷感,憂心與他再也無緣相聚,沒想到今日居然在殿上重逢,她心喜,卻無法將喜色展現於外。

「臣拜見皇上,臣來遲,還請皇上恕罪。」他揮袂下跪。

「快起喀。」

皇上笑著說:「你來得正好,茶剛泡上,算你有口福。」

「貝勒爺,您再遲來,皇上一個人喝茶無趣,咱們小的就遭殃了。」張公公在一旁笑說。

「張德福,是不是平日太慣你,你也會說朕的笑話?」皇上笑睨著他。

「奴才不敢。」張公公趕緊退下。

此時茶泡好了,宮女獻茶上來,待皇上舉杯輕聞淺嘗之後,丞允這才執起一杯,然而他先不發言,而是等著皇上說出感覺。

「朕猜此乃以白毫烏龍做底,瞧這白毫芽尖、外型如花,有著明顯的蜜味兒與果香,加入芍葯、雛菊等花料,撲鼻清香,入口滋味醇厚,令人口舌生津,落喉甘潤。」皇上閉上眼,慢慢說出心中所感。

「琴眉姑娘,皇上說得對吧?」

「沒錯,奴婢正是用白毫烏龍做底。」她微笑地說。

「好好,這茶喝來舒服呀。」從皇上暢笑的龍顏中可以確定他是非常滿意。

「謝皇上讚美。」琴眉趕緊跪下。

「好,朕重重有賞,還有……」他看向丞允,「從今後你將成為丞允的人,得為他效命。」

「什麼?皇上……」

「好了,這是朕打賭輸給他的,願賭服輸,你就先退下吧。」皇上朝她揮揮手。

琴眉依然愣在當下,不知是該喜該憂,為何是打賭呢?那她又成了什麼?

「安司庫、琴眉姑娘,你們還不趕緊謝恩退下。」張公公催促道。

「是,謝皇上恩典。」再吹抬頭,琴眉一雙受傷的眼神瞟向丞允須臾後,才垂顏退下。

「皇上,您怎能將賭局一事說出來?」丞允一臉懊悔。

「真不能說嗎?」皇上竟然裝傻。

頓時,他明白了,皇上是故意的,顯然不甘賭輸了這場賭局。

「能不說還是不說得好,這下她可是會氣我的。」算了,不想別的事,專心喝上一盅茶吧。

「你一個堂堂的貝勒,朕的親堂弟,毅親王的嫡傳貝勒,還會怕個小姑娘,實在太沒面子了。」皇上舉起杯,「不過很少見到你為一個女人如此膽戰心驚,這實在好玩,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可沒和你爭,要不然像琴眉那樣的姑娘可是人見人愛呀。」

皇上此話一出,丞允立即跪地謝恩,「謝皇上成全。」

「瞧瞧,好一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典範。」皇上揮揮手,示意他不必多禮,「這茶世間少見,咱們再喝個幾杯吧。」

「臣遵旨。」

回到司茶庫之後,琴眉便魂不守舍的回到房裡。

安司庫幾次喚她,她都沒聽見,這模樣不禁讓人更擔心了。

雪兒心急地想上前追問,卻讓知情的安司庫攔下,「算了,她既然不願說,就別多問,你和銀秀去忙別的事吧。」

「是。」

待她們離開之後,安司庫又看看躲在房裡的琴眉,搖了搖頭後回到大廳坐定,同樣想著剛剛在大殿上所發生的事。

怎麼琴眉和貝勒爺看起來像是認識的呢?皇上又怎會下這種旨意?

約莫半個多時辰之後,雪兒與銀秀快步進入大廳,「我們剛剛為荷妃娘娘送茶時,聽說皇上非常滿意,好像還重賞琴眉,這應該是喜事,但她為何不言不語、滿臉憂色,倒是讓我們想不透。」

「我不是說了,她想說時自然會說,你們急死、慌死也沒用。」

「安司庫似乎知情,為何不說呢?我們都是琴眉的好姊妹,見她悶悶的樣子實在很擔心。」銀秀也道。

「這……」

安司庫正不知所措時,卻聽見外頭稟報張公公領著聖旨來到此處,立即讓雪兒將琴眉叫來接旨。

琴眉聞訊,匆匆忙忙趕至大廳,正好迎上張公公。

張公公笑笑說:「姑娘這次研製出的花茶深獲皇上喜愛,皇上特地讓我來頒旨重賞,古祿琴眉接旨。」

司茶庫眾人均下跪聽旨。

張公公打開黃澄澄的聖旨,徐徐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日:司茶庫宮女古祿琴眉制茶技術精湛,此次所獻花茶深得皇上喜愛,特頒彩繡一箱、錦緞五疋、珍珠瑪瑙二十串,為其鼓勵。並賜給司茶庫二十兩黃金與紅彩布巾作為獎勵。另,古祿琴眉即日起轉往毅親王府為婢,專門伺候丞允貝勒,接旨後次日即動身前往。欽此。」

「謝皇上隆恩。」安司庫見琴眉傻住了,於是高喊出聲,引她接旨。

琴眉趕緊接過聖旨,張公公叮嚀幾句便離去,這時候所有人都圍著她,「怎麼會這樣?你要離開我們了?」

琴眉眼眶微紅的斂下眸子,對此事仍百思不解。

「原來就是這件事,才會讓你一回來連句話也不說。」雪兒非常不捨,「怎麼會變成這樣,究竟是怎麼回事?」

「因為打賭,貝勒爺不知和皇上賭了什麼,皇上輸了,便允了他的要求。」她無力地說道。

「什麼?打賭!」眾人低呼。

「嗯,就是這樣。」琴眉將不安藏在心底,刻意拉出一抹笑,「安司庫、姊妹們,我沒事,只是要和大家分別很不捨。」

「要不然我們一同去請求貝勒爺別把你帶走。」蘇佩讒道。

「千萬別。」雪兒突然有了另一種想法,「貝勒爺要琴眉去伺候,有可能是喜歡她,我們不解其意,胡亂摻和,若壞了好事怎麼辦?」

「雪兒,別胡說,不是這樣的。」以前她就不敢奢求他會喜歡她,如今她更不敢幻想了。

「不管怎麼樣,得去了才知道。」雪兒握住她的手,「離開這兒至少有出頭的一天,在這裡只能永遠與茶為伍。」

「傻瓜,做奴婢的哪有什麼出頭之日,我只希望有機會能再回來,到時候你們可不能當作不認識我。」

「怎麼會?我們一定會很歡迎你的。」銀秀眼角閃著不捨的淚光。

「那就好,聖旨說要我明日動身,那我得去準備準備了。」吸吸鼻子,她朝安司庫與姊妹們點點頭便回到房間。

看著房裡的擺設,都是這段時間她與庫裡姊妹們誰得以出宮時,便托她買回來的小東西,一件、兩件、三件……一樣樣累積而來。再看向窗台邊的那盆海芋,至今仍開得迷人,宛如他,無論在何處、何地,都是這般玉樹臨風、器宇軒昂。

不準備將它帶走,她親手將它栽種於院中的小花圃裡,告訴自己得將愛慕他的心思就此收起。

只是,他究竟拿她賭了什麼?她真的很想知道。

東西雖不多,但也讓琴眉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整理。

直到隔日下午她便請命前往毅親王府。

內務府齊公公立刻調派馬車送她前往,可一到了那兒,她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幢草屋竟然就是毅親王府!

「請問,這裡?」不知該怎麼問出口,她支支吾吾的。

車伕卻懂她的意思,笑笑道:「姑娘,就是這兒沒錯,三年前毅親王偕同福晉前往江南定居後,貝勒爺便在出戰之前將整棟宅子賣了,把所得捐給貧戶,並退還所有下人的賣身契,但是有部分下人不願離去,貝勒爺只好暫時購下這幢草屋讓他們居住,這是北京城內大伙都知道的事。」

「原來如比,謝謝你。」怎麼才想忘了他,卻又給了她這麼一個讓她更加傾慕他的消息。

搖頭歎口氣後,琴眉付了銀兩,直見馬車遠離才轉身步入草屋。

剛踏進屋裡,就聽見陣陣鼓掌聲,可嚇了她一跳!

「你就是琴眉姑娘吧,我是老喳,這兒的管家,歡迎歡迎。」老喳領著所有人歡迎道。

「我是劉二娘,廚房歸我管。」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揚笑道。

「我是小柱,管採買。」

「我是阿德,是管家的助手。」

「我是小春,二娘的助手。」

瞧他們整齊的站立兩排,笑容不減地說著,既親切又溫和,讓琴眉原本忐忑的心情頓時安定不少。

「謝……謝謝大家,我是琴眉,以前是待在司茶庫,只懂得泡茶、養茶、曬茶、制茶,其他一概不懂,所以該怎麼做還請大家教教我。」她朝他們一個個鞠躬問好。

「教什麼呀?你可是我們草屋的客人。」小春上前說:「琴眉姑娘,請跟我來看看你的房間。」

「這……這是……」

「快來呀。」小春拉著她的手進入其中一間小房間,雖然這房間不比她在司茶庫的房間大,但東西應有盡有,四處還插滿花束,好溫暖。

驀地,她的目光被靠窗的那盆海芋給吸引了,這……這株怎麼那麼像她栽種在司茶庫的那株呢?

可她明明將它留在那兒了。

小春瞧見丞允回來了,在他的示意下悄悄退下。當琴眉轉身想對小春說話時突然見到是他,竟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表情這麼吃驚!」他半瞇著眸觀察著她的表情。

「那海芋?」她指著窗。

「哦,你不是喜歡,所以我就找了盆和你上次那個差不多的帶回來。」他恣意地說。

天呀!這男人教她怎能不在乎?怎能忘得了?他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刻入她心底,非但拔不掉,還直往下陷……

望著她那張說開心乜不算開心的表情,他半瞇著眸,懷疑地問:「怎麼?有心事?」

「沒。」她搖搖頭。

「還說沒?不是因為不舒服,就是對我有埋怨,對吧?」擋住她的去路,丞允掬起她的下顎,不讓她的視線再次避開,定定地看著她說。

沒想到他能猜中她的想法,琴眉既意外卻也更加生氣了,「既然知道我有埋怨,為何這麼做?」

「你可知若不用這種方式,皇上豈會輕易放人。」這丫頭想得還真淺。

「好,那您可以告訴我您和皇上究竟打了什麼賭?」她真的很想知道。

「好奇了?」

「對。」她用力點點頭。

「可我偏不說,等到時機成熟時我再告訴你。」這丫頭分明就是對他的心意有所質疑,他就算說破了嘴也沒用。

「您……算了,我只是個奴婢,又不能強迫您什麼。」鼓著腮幫子,她眉心輕鎖。

「瞧瞧,還真是,算我怕了你。」突地,他將她壓至牆角,「別忘了,你現在已是我的人了。」

「我當然知道自己是您的下人,所以有事就請貝勒爺儘管吩咐。」她曲膝道。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我的意思是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俯身低頭望著她那張白裡透紅又帶著不自在的小臉。

「奴……奴婢不夠資格。」成為他的女人是什麼意思?元配?妾?或者只是玩物?

「什麼?不夠資格!」他眉心輕鎖。

她處處逃避當真令他不悅,「對,你是不夠資格,知道我所愛的女人是誰嗎?是六年前我初識的那個女孩兒,可現在她已遠離,不知何時才會回到我身邊。」

六年前?

他這番話讓她心頭產生一種痛苦的感覺,這麼說那女子一直深刻的放在他心中,而她又算什麼?

「那奴婢祈求貝勒爺早日尋回她。」咬皎唇,她緊蹙雙眉又問:「不知奴婢現在該做些什麼事情呢?」

「等我吩咐便是。」丟下這話,他便走出屋外,深深吁了口氣。

老天,他到底在幹什麼?為何要跟她嘔氣呢?

初來乍到,她本就不習慣,離開她喜歡的司茶庫她也不開心,再則他與皇上之間的賭約,又怎麼能令她和顏悅色得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晚膳時間,琴眉聽從老喳的吩咐送晚膳到丞允的房間。

將晚膳放在案桌上,看著同樣擺設簡單的房間,她其實打從心底佩服他,想想有哪位達官貴人願意放棄榮華富貴,只住在這麼簡陋的草屋,能這樣做的人應該只有他一人吧?

明知她的身份不夠格跟他生氣,但或許是太過在意:心中的不滿莫名加深,說出的話也就這般言不由衷。

「等等。」他喊住她。

「貝勒爺,還有何吩咐?」她停住腳步,轉身規矩聽命。

「我說……」他眉心深鎖,須臾才道:「你能不能心平氣和的聽我說話?」

「是,您請說。」

「你究竟願不願意跟著我?」手心一握,他語氣放沉。

「奴婢既已被下令追隨貝勒爺,自然會跟著您,您毋需擔心這個。」她恭敬地垂首道。

「毋需擔心?意思是若不是皇上下令,我就得擔心了!」天,這女人怎麼這般不聽話?

閉眼深吸口氣,他努力綻放一抹笑意,「是不是因為不能回去司茶庫做自己喜歡的事而難過?」

望著他的笑臉,她有一絲絲的恍種,但她並不想這麼快就原諒他,即便身份地位不同,但人格是一樣重要的,她要自己謹記這一點。

「有點。」她實話實說。

「好,那我讓你茌這兒繼續制茶研究,如何?」就當他退一步,只要能博得佳人一笑。

「就算貝勒爺沒允我,我也可以在私人時間自行研究,既然我所製作之茶已深受皇上喜愛,皇上應該會成全才是。」以為他這麼做就是賜給她多大的恩惠?還在氣頭上的她忍不住想殺殺他的銳氣。

哇!好樣的,幸好沒旁人在,否則這丫頭當真可樹立違逆主子的最佳典範呀!

「古祿琴眉,你知不知道現在是我在讓你,你……你……」完了,他心中沉寂已久的死火山竟隱隱爆發了。

「是不是覺得給了奴婢臉,可奴婢偏偏不要臉?」抬起頭,她璀璨的眸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瞧。

「沒想到你頂撞主子還頂撞得這麼有自信?」

「我只是猜測貝勒爺的心意,就這麼好巧不巧猜對了,無法博得貝勒爺的歡心還請見諒。」

「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坦白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心甘情願跟著我?」丞允眼中流露著一絲期待。

但是琴眉竟然將頭一撇,不肯多說半個字。

「說到底還是因為那場賭約?」

「奴婢只不過是您和皇上賭盤上的一枚棋子,充其量就是個戰利品,像奴婢這種低賤身份的人無話好說。」她淡然的一字一頓,平靜相應。

「戰利品?!」想他為她用盡所有心思,卻被她這三個字打擊得體無完膚,「你是否明白要當個戰利品並不容易,是要對方喜歡的、渴求的、需甍的,否則任何阿貓、阿狗都可拿來當戰利品,也就沒啥好稀奇的了。」

丞允向來無所謂的、帶笑的臉孔,已被她的不馴給刺激得垮了下來。

「那為何不讓你所珍愛、喜歡的女人做你的戰利品,那才值得。」她激動得衝口而出,當發現他的臉色瞬間變了,才驚覺自己的失言。

琴眉迅速跪下,「請恕奴婢直言之罪。」

「好好,真是我的好奴婢。算丁,就隨你高興吧。」他指著門外,「我要用膳了,你出去吧。」

「貝勒爺請慢用。」琴眉起身答禮後,立即退了下去,此時此刻,她原本亮燥的眸子已然黯下,覆上層層失意。

數日之後,皇上又召丞允進宮。

「賜給你女人後,連皇宮都懶得來了嗎?想要找人下棋都得命張公公派人去請,你還真不懂朕的心。」

「臣弟有事忙,怎會故意不進宮覲見皇兄,這和女人無關。」這幾日琴眉老是躲著他,若真躲不過也是對他一板一眼,如今他終於明白女人計較起來可比皇上都難搞。

皇上突地湊近他的臉瞄了瞄,「真是奇怪了,瞧你那是什麼表情,活像是吃了女人的虧。」

「皇兄,您想太多了,不是要下棋嗎?」他指著棋盤,「您先?我先?」

「等等。」如今看來,丞允的心事比棋局有趣,「那個叫琴眉的奴婢惹了你嗎?」

「她沒惹我,只是……只是有點誤會。」這種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明白,乾脆籠統帶過。

「你呼嚨朕?!」

「臣弟不敢。」他趕緊站起,單腳跪地。

「快起喀。朕也只是隨便說說,瞧你緊張的。」皇上搖搖頭,言歸正傳,「這樣吧,看你有口難言,我也不便多問,就只問一句話好了。」

「皇兄,請問。」

「那位姑娘你早就認識了對吧?」皇上瞧著這位小他十歲,擁有一張極具男子氣概臉孔的皇弟,這些年來多少高門大戶想請他為他們家的閨女與丞允賜婚,他都未允,只因為他從未在他面前表露過對哪位姑娘的愛慕之心,隨意指配只怕誤了他終身幸福。

殊不知,他有多珍惜這位堂弟呀!

「呃!」想否認也不是,總不能欺君呀。「世上所有事當真都逃不過皇兄的耳目。」

「哈……既然被朕說對了。那就好辦。」皇上已在心底盤算著。

「皇上的意思是?」

「過陣子你就會明白,別急。」突地,他拿起一子兒,走了第一步棋,「那位叫琴眉的丫頭可是滿人?」

在皇上那對智慧的眼中有著一個主意在流竄。

「沒錯,是滿人。」丞允疑惑地看向他,平日他多半能猜得皇上的幾分心事,為何今天他心一亂,連一絲一毫都捉摸不了了?

「專心下棋吧,其他事就甭想太多。」皇上言語中又輕鬆落下一子兒,嘴角勾起詭譎的笑容。

丞允這小子,不管認識誰都會告訴他,哪個女子倒追他的糗事他也不會說漏,唯獨沒提過這名女子,可見她在他心底的重要性。

雖然數年前他曾提過在時機未成熟之前不會成親娶妻,但任何事都有個意外不是嗎?哈……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2 08:44 PM

第四章

琴眉最近很憂惱,這幾天她雖躲著貝勒爺,可心底卻不斷重複他說的那句話

你是否知道要當個戰利品並不容易,是要對方喜歡的、渴求的、需要的,否則任何阿貓、阿狗都可拿來當戰利品,也就沒啥好稀奇的。

這話說得並沒錯,他會這麼做就是在意她,否則他可要求金錢財物、名利權位,但他什麼都不要,卻只要她……

這讓她感到心漾、溫暖,而在她對於賭注的事氣消之後,她才開始想到該如何向他賠罪呢?

也就是因為不知該說什麼,怕面對兩人見面後產生的尷尬,她才會躲著他。

前兩天聽說皇上宣他進宮,回來後他就一直關在書房內,三餐膳食囑咐老喳送去,顯然知道她躲他,也就沒執意要見她吧?

在他房間門外徘徊了好一會兒,突見老喳遠遠走來,她趕緊藏身在槐樹後面,卻不慎踢到一隻花盆,花盆正巧滾到了老喳跟前。

老喳挑眉看了眼那只花盆,又望向槐樹後那道陰影,嘴角不禁勾了起來。

他索性走了過去,站在樹的另一邊問道:「是琴眉姑娘嗎?」

「是……」她這才羞怯的從樹後現身。

「真是你,那太好了!」老喳眼珠子一轉,突然捶捶腰,歎氣說:「我年紀大了,這陣子變天,讓我腰骨酸疼、膝蓋發麻。」

「那怎麼辦,要不要我幫你揉揉?」她趕緊扶住他。

「沒事,我回去躺躺就好,只是這膳食……我擔心我爬不過那門梯。」

「這麼嚴重呀,好,我幫你,你趕緊回去休息吧!」細心接過他手上的膳食,「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端進去的。」

「那好,一切就拜託你了。」老喳笑著點點頭後便離開了。

琴眉看著手上的膳食,又看看那扇緊閉的房門,等了會兒才輕敲門扉,「貝勒爺是我,我送晚膳來了。」

正在書房書寫卷牘的丞允聽聞是她的聲音,猛地抬頭,半晌後才道:「進來。」

琴眉進入書房,將膳食送上,「貝勒爺,請用。」

他抬頭看著她,「你怎麼看來瘦了不少?」

「有嗎?」她摸摸自己的臉。

「就再待一陣子,如果想回司茶庫我會讓你回去,做你愛做的事,但不要虧待自己,飯還是要吃。」

「什麼?」他的話震住了她,難道他打算遺她離開?

就在她急著想問清楚的時候,突然外頭傳來老喳的聲音,「爺兒,皇……皇上來了。」

「什麼?皇兄!」他立即站起,匆匆來到大廳,果真見到皇上微服出巡到這裡來了,「皇兄,您怎麼不事先知會一聲,好讓臣弟出外迎接?何況寒舍……」

「寒什麼寒呀,給你準備屋子你不肯接受,非要住這兒,那麼朕只好過來了。」他今兒來這裡可不是想聽廢話的,「一早在北京城附近出巡,現在是又累又渴,琴眉呢?」

「琴眉在這兒。」眾僕人都跪地迎接,當然她也不例外。

「朕要喝茶,將好茶呈上。」

「是。」

琴眉趕緊去廚房後面的小房間將她這幾天新調配的花茶泡上,沏了壺端到廳前。

「這是?」

「杏花露。」

「好,好個杏花露,朕要好好喝上一杯。」張公公立刻上前倒上兩杯,一杯呈給皇上、一杯給丞允。

「奴婢告退。」

琴眉正要離開,皇上卻說:「別急著走,朕還有話要說,等朕喝了這杯茶。」

「是。」她站定在一旁等待著。

待皇上喝了茶後,抬頭道:「朕今日過來不只是順路休息,而是有個旨意要下達給你還有丞允。」

「皇上,您要下達什麼旨意?」丞允瞧他面露弔詭的笑容,還真是讓人心神不定呀。

「別急,再給朕一杯。」

「臣弟來。」丞允又為他倒了一杯,「皇兄請用。」

又喝了一杯後,皇上這才道:「朕是為賜婚而來,丞允你今年幾歲了?」

「皇上!」他大吃一驚。

「快說。」

「呃……臣己過弱冠之年,今年二十三。」他戰戰兢兢回道,就不知皇上作何打算。

「哎呀,若非昨晚作上一夢,朕都差點兒忘了你早已到了適婚年齡。」皇上又喝了口茶。

「臣弟不急著成親。」丞允趕緊道。

「你不急朕急呀!你向來博學識廣、文武雙全,乃國之棟樑,朕怎能虧待你?」皇上帶笑的一對眸子又瞟向靜默不語的琴眉,「古祿氏琴眉,正值二八年華,沉魚落雁、麗質天生,二人堪為佳偶,你說是不?」

「皇上!」丞允終於懂得皇上的意思,立即跪下,「謝皇上隆恩。」

「琴眉你呢?」皇上又問。

「謝……謝皇上恩典。」她也趕緊跪下,可一顆心卻跳個不停。

「哈……那太好了!這杯茶顯然更香甜了。」皇上站起來,「不過有件事你得答應朕。」

「皇兄請說。」

「既然娶妻就不能再住這種地方,宮中生活朕想你也不能適應,八旗督統對北京城熟悉,朕就讓他在離宮不遠的地方為你找幢宅子,你有空就過去看看,需要什麼也得增添。」

「這……」沒想到皇上動作如此迅速,連宅子都已幫他準備妥當。

「若再拒絕,朕馬上收回剛剛的旨意,將琴眉指配給他人。」對付這傢伙只能用威脅的。

「是,臣弟依了皇兄便是。」他真覺得草屋沒啥不好的。

「呵呵,彼此開心不是很好嗎?」丟下這句話,皇上這才抱著功德圓滿的心情高興的離開了。

「恭送皇上。」所有人目送皇上離開後,老喳先行開口道:「恭喜貝勒爺,恭喜琴眉姑……不,咱們應該喊您少福晉了。」

「別這麼說,我還一頭霧水呢。」至今琴眉仍像是陷在五里霧中,不明白這事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她要成親,還是嫁給她心儀的丞允貝勒!

但為何望向他,他的表情卻掩斂著,完全看不出喜怒哀樂,莫非……他並不期待這門親事?

「我還有事忙,回房了。」丟下這話後,丞允便回到房間。

他很懊惱,非常懊惱,他不是不願意娶琴眉,他喜歡她這麼久,為的就是等她長大、理解他的那天。

可問題是,她是長大了,但從沒理解過他,兩人就這麼莫名成了親,她會不會怨他呢?

皇上幹嘛來這一招?表面上是幫了他,實際上卻陷他於兩難之中呀!

大喜之日終於來臨。

由於琴眉父母皆亡,只剩一位姑姑,於是丞允便將她姑姑古祿達蘭請到了草屋。

又因為這樁婚事乃是皇上賜婚兼主婚,彩聘大禮更是一箱又一箱的送往草屋,一路上惹來許多百姓好奇與探詢的目光。

孩子們更是一路討糖吃,看著上好木料所製成的梳妝檯,可以想見其他箱子內的東西絕對也價值不菲。

丞允則在一匹高大駿馬上,表情帶笑、神情颯爽、俊逸無儔。

路上的姑娘們瞧著新郎倌這般俊朗的神情,無不羨慕低歎。

當得知新娘的身份時,更是感慨萬千,「什麼呀?不過是司茶庫的女人,我也毫不遜色嘛。她到底前輩子燒了多少好香,可以得到這樣的姻緣?」

然而,雖然新郎倌表情帶笑,但心思卻複雜得緊。

這段日子雖說府邸正熱熱鬧鬧的辦喜事,可他卻從沒見琴眉私下來找他談談,若不願嫁也該對他表明,倘若願意卻未見她表現出喜悅的一面。

或許她還在氣他,不,應該是更生氣了。

噴吶吹奏著喜樂、鑼鼓聲響徹雲霄,隨著迎親隊伍一步步移往草屋。

而待在草屋房間裡等待的琴眉心思一樣不定,能嫁給像丞允那樣優秀的男人她何其有幸?

只不過,他好像不開心,從皇上下旨完婚那日起,他都一直待在房間,即便出門也是一個人默默離去,回來已是深夜時分。

幾次想進屋見他,卻擔心他會說出後悔或不悅的話,更擔心他說出只想讓她伺候並不希望娶她的理由。

只因為……他並不愛她。

緊張加上不耐,她揉著衣擺,隔了好久終於聽見鑼鼓聲慢慢接近。

不久小春敲門進入房裡,「少福晉,該到大廳了,貝勒爺已經來了,他坐在高大的白馬上,好俊、好好看呀!」

「是嗎?」她微微一笑,起身跟著小春走出房間,「好期待能看看這樣的他。」

「貝勒爺就快到了,您馬上就能看到了。」小春開心不已,以前她很害怕貝勒爺娶妻,因擔心新福晉傲慢、難伺候,而琴眉姑娘人長得漂亮,脾氣溫柔,有這樣的少福晉陪伴貝勒爺,不單是他的幸福,也是他們下人的福氣。

才剛說完,兩人到了廳裡,鑼鼓聲乍止,不久便見丞允走了進來。

丞允牽著琴眉一起拜別她的姑姑,媒婆趕緊將紅巾繩遞給他,笑說著吉祥語,送新娘上花轎。

對這種繁文褥節完全不熟悉的琴眉跟著媒婆的指示走,行完了禮數便上了花轎。

喜樂聲再度響趄,琴眉偷偷撩起紅蓋頭一角,從圓窗的簾縫看見丞允坐在馬上的身影。

果真,就如小春所言,他是這般挺拔俊魅、無與倫比。

嫁給這樣的男子是她的幸運,但他是否也有同樣的感覺?

她的目光就這麼一直膠著在他身上,直到進了新宅。新宅大門貼著皇上親筆所書寫的大紅色薯字,更彰顯這場婚禮的隆重與氣派。

毅王爺與福晉也已於三日前趕回府邸,就等著這一天。

他們在江南得到消息匆促的趕過來,一路上還擔心著皇上指配的女子個性不知道好不好,可沒想到見過面後發現她可人溫柔,儘管身份低了些,但他們只希望小倆口幸福,其他均不介意。

行三跪拜大禮之後,新娘被迎入洞房。

坐在薯床上,她緊張的看著自己微顫的指尖。此時,伺候她的小春伸手壓住了她的手,微笑道:「沒事的,少福晉一定會幸福的。」

「謝謝你,小春。」

當時,她也是這麼認為,只可惜事與願違,直等到半夜三更還不見他進屋來。

小春急著到前廳瞧瞧,又趕緊回來解釋,「少福晉,您萬萬別想太多,今兒個是貝勒爺大喜之日,又是皇上指婚,賀客自然多,有些人仗著有點身份就直灌貝勒爺喝酒,想擋都擋不住呢!」

「是這樣嗎?」一開始她也是這麼想,可是丞允的個性她多半瞭解,他不是那種會被牽制的人。

若他想回房,早就回來了,被賀客牽絆只不過是藉口。

果真,直到日上三竿,他才醉醺醺的回來,拿過銀桿挑起她的紅巾,半瞇著醉眼瞧著她的嬌容。

「我的娘子真是美呀,不笑同樣美。」他竟當著下人的面前說出這些話。

「相公,您喝多了,快躺下。」她趕緊扶他躺上喜床:心想自己獨守空閨一晚,只等到了他一身酒氣。

「貝勒爺,您怎麼喝這麼多。」小春陪著琴眉等了一夜,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別說了,小春你去拿碗醒酒湯來。」琴眉囑咐道。

「是。」小春進到廚房,就見劉二娘已經在廚房忙了,「快快,二娘你可準備了醒酒湯?」

「早準備一鍋了,昨晚大家都喝爛了,貝勒爺呢?」二娘一邊盛湯一邊問道。

「不也一樣,剛剛才回房。」

「怎麼會這樣,那……洞房不就……」

「甭說洞房了,這還得解了酒才成。」小春趕緊將醒酒湯接過手,「那我先回新房了。」

小春端著醒酒湯回到新房後,琴眉接了過去,一口口餵著丞允,可他喝不到半碗就揮開她,「我困了。」

被他這麼一推,湯液濺在喜服上,琴眉看了看自己狼狽的樣子,不禁一歎。

「小春,你也累了一天,去休息吧。」

「那少福晉呢?」

「天都亮了,我換個裝就要去前廳拜見公婆。」雖然她說得平穩,聽不出來心情好壞,可心中早已是淚如雨下。

「這……小春陪少福晉過去。」小春不懂向來拘謹、明事理的貝勒爺怎會變成這樣?「您也別怪爺兒,他以前從不會如此,昨天或許是太開心,所以喝多了。」

琴眉看著小春微笑著,「謝謝,我懂,不會多想的。」

已經成為毅親王府的人,她還能多想什麼呢?

「貝勒爺已睡著了,小春為您梳妝吧。」看著這位溫柔善良的少福晉,在新婚之夜就遇到這種事兒,她真是感歎不已。

「謝謝你小春。」坐在鏡前,琴眉不只一次拉出微笑,告訴自己再難的境遇都會過去的,她一定會沒事的。

由於琴眉的隱瞞,只說丞允昨晚喝多了酒,一早鬧胃疼,所以喝了湯藥又睡了,兩老昨晚也沒注意前廳究竟鬧到幾時,因而信了琴眉的話。

毅王爺便道:「你以後就少喝點兒,胃一弄疼了以後就會常疼的。」

「我……」丞允不懂他們的意思。

「阿瑪、額娘,你們別太擔心,以後我會看著他的。」琴眉搶在他之前說。

這時候,丞允才明白是琴眉為他說話,以胃疼來打圓場。

「那就好,有這樣的媳婦在你身邊,我也安心不少了。」王爺看看福晉,福晉便接著說:「我和你們阿瑪計劃明日一早就返回江南。」

「這麼快!」琴眉搖搖頭,「媳婦都還沒能多陪陪阿瑪和額娘呢!」

「改日吧,或許不久之後我們會再回來看看你們,希望那時候你的肚子會傳出好消息。」福晉笑著回道。

「是……」想她現在還是處子之身,又不知丞允是否愛她,這個好消息不知要耗多久才會有呢!

「所以該做的準備就準備一下,咱們明日便動身。」王爺主意已定。

「當真不再多留數日?」她好不捨呀!

「嗯。」王爺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

「那琴眉現在就去吩咐廚房多準備一些乾糧,也得讓馬伕將馬兒整理一下。」望著公婆這副?蝶情深的模樣,還真是讓她羨慕呀。

待琴眉離開之後,福晉走向丞允,「昨晚一夜未進洞房,天一亮才去是嗎?」

「額娘!」

「琴眉什麼都沒說,只是我看她一早臉色不對,雖然一直笑著,但看得出來是強顏歡笑,我就將小柱和小春都叫來問了問。」

「因為客人不放行。」他找著藉口。

「這只是你的藉口吧。」王爺拍拍他的肩,「雖不知你在想什麼,我們與新媳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但可以看得出來她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孩子。」

「兒子知道,定會珍惜她的。」就是因為太珍惜,所以很怕失去她,昨晚才決定不進房,讓彼此冷靜一下,也好給她時間習慣這個新身份。

「那就好,去……去看看她吧。」同為女人,道昔可看出琴眉的悲傷,現在誰說的話、給的勸都沒用,只有丞允才是解藥。

「是,我這就過去。」朝父母行個禮後,他便去尋找琴眉的蹤影。

最後,他竟在園子裡找到了她,看她停在一株蘭花面前。

「看啥?」走近她,丞允蓄意貼著她問。

聽聞聲音,她先是驚了下,旋即搖搖頭,拉開一步距離,「沒看什麼。」

「還說沒,那是什麼?」他指著她目不轉睛看著的蘭。

「它叫雪蘭。」

「喜歡它?」

「嗯,因為它像我。」

「哦!」他認真的看看她又看看蘭,「的確,一樣美。」

「膚淺的解釋。」她嗤之以鼻的頂了回去。

「我膚淺?!那你的解釋呢?」自知理虧在先,她的冷言冷語他是絕對可以接受的。

「因為它傲氣、不畏困境、懂得孤芳自賞。」不就是此刻的自己嗎?她不能害怕、不能膽怯,只能更堅強,才不會被看輕。

「昨晚我真的喝醉了,你怪我?」他用力將她拉到面前。

琴眉卻推開了他,「不怪,既然相公無心於我,怪又有何用?為何不直接面聖請求和離?」

她清楚他心底有人,若強行在一起,即便她愛他,還是會痛苦。

「和離?」他臉色驟變。

「對,你考慮一下。」繞過他,她準備離開。

「等等。」一個箭步,他擋住了她,「阿瑪、額娘還在這裡,你就說出這種話,不怕他們傷心?」

「傷心?」她逸出冷笑,「若你擔心這個,那就多餘了,別以為阿瑪、額娘不知情,我看得出來他們心底明白的。」

「說到底你就是怨我昨夜未歸?」

「對,我是怨,既然你不喜歡我,又為何要娶我?既然不想娶我,何必要我來伺候你,你……你……」她有許多話想說,可沒想到一說出口,語詞反而變得七零八落,不但弄亂了她的意思,更混淆了她的心。

「琴眉!」聽她說出這樣的話,他心中一喜。

她會說得這般激動,只表明了一個理由,那就是她心底有他!

「所以,就等阿瑪、額娘離開後,你就進宮一趟,將我們的意思傳達給皇上。」就以身份不適合,她知難而退為理由,這樣還不行嗎?

「你太異想天開了。」雙臂抱胸,他微笑地望著她。

「不行嗎?」

「皇上賜婚豈是兒戲,就算你再不願,也要跟我耗一輩子,聽見沒?」既已得知她的想法,他之前的擔憂一掃而空,現在只想逗逗她,尋個開心。

「這……真的這麼棘手?」這麼說他要忍耐她一輩子,也跟著恨她一輩子了。

「沒錯。唉,很棘手呢!」俯下身,他直盯著她含著霧氣的雙眸,「怎麼了?你看起來很不開心?真的這麼討厭我?」

「對,討厭極了,非常討厭。」說著,她眼淚都淌下了。

為什麼說違心之論的感覺如此痛楚,如此難以忍受?可為了不給他壓力,她只好這麼做。

「既然如此,我昨晚喝醉你該開心才是,幹嘛這麼生氣?」丞允笑意盎然地問。

「這……我沒生氣,我開心極了!」皎著下唇,她震驚不已,連淚珠兒懸在眼角都不自覺。

「開心?真的?」他欺近她一步。

「當……當然……」

「那麼這是什麼?」拇指輕輕一勾,淚珠兒化成水花在她眼前飛揚而趄。

琴眉倒抽口冷氣,怔怔地睇著他,凝聲半晌,未語淚先流。

「嘖嘖,怎麼又哭了?」他輕輕將她攬進懷中,拍著她的肩,「難怪人家說女人是水做的,怎能這麼柔弱?」

聞言,她哭得更凶。

「別氣、別氣,今晚我一定準時回房。」

原以為他這麼說她會開心,可沒想到她卻猛地抬頭瞪著他,「不用了,你永遠都不必進房來!」

「娘子!」

「娘子什麼?不必喊得這麼親熱,這個稱呼就留給別人吧。」不喊還好,這一喊更令她心痛了。

使盡吃奶的力氣將他一推,她便慌張地逃離園子,奔回了房間。

丞允望著她那纖柔的背影,俊顏上流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既然已得知她的心,他就慢慢等待她自動投懷送抱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2 08:44 PM

第五章

新婚第一日,琴眉便隨公婆前往貝帽山走走。

貝帽山對琴眉而言是值得紀念的地方,聽說在她出生之前,她父母是住在這兒,在她出生之後才搬到隔壁的華蓮山,但她阿瑪有時為了尋花,會帶著她過來。

她沒想到毅王爺與福晉也知道這地方,不禁好奇問道:「貝帽山既非大山更非名山,為何阿瑪、額娘也知道這兒?」

福晉道:「是這樣的,我曾祖父隨先帝入關時,曾被敵軍追殺,當時就躲到這座山上,被一獵戶所救。從那時起,我們家族代代便敬那獵戶為恩人、敬這座山為庇護山。」

「原來有這段典故,那麼恩人現今在何處?」她既已身為丞允之妻,是該知道這些。

「可惜在上一代就斷了後。」王爺接著又道:「而且在丞允十三歲,剛學會射技時,大冬天的便偷騎我的馬,跟著幾位阿哥去山上打算狩獵罕見的白狐。當時他年紀是最小的,騎技自然不佳,走了一段路後便脫離隊伍,自個兒亂闖亂跑之下也來到了貝帽山,飢寒交迫下被一位善心人士所救,不但給了他吃的,還急治了他的風寒,所以對這地方我們有著濃濃的感恩。」

「這麼說媳婦就懂了。」

看來對於這座山不單是她有著無法言喻的感情,丞允也是。

「這一去江南有三年不曾回來了,實在很想念這裡,所以有機會回京,王爺就計劃要來這裡走走。」福晉說著便拉起她的手,「以後我和你阿瑪不在,有空也和丞允一起來看看。」

「額娘放心,琴眉一定會做到。」她輕垂螓首道。

「那就好,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福晉慈藹一笑,「丞允不是壞人,但男人天生不開竅,有些事不順心就別忍著,要說出來他才懂。」

「是。」她當真明白額娘的意思。

「你額娘說得對,丞允是我看大的,他不喜歡的女人就算抗旨他也不會娶,既然他娶了你,你就安下心來,日後肯定會幸福的。」王爺捻撚鬚,也咧著嘴笑說。

「多謝阿瑪、額娘的提點。」她感激得哭了。

可偏偏她無法相信自己,不信自己如何能贏得他的心?

「傻瓜,你這麼漂亮又乖巧,我們再滿意不過了。」看看王爺,福晉和他同時點頭,「時候不早,我們回去吧,早早用了晚膳,我們也要休息,好趕著明日一早出發。」

「阿瑪、額娘,您們真的不再多留幾日?」公婆這麼好,就此分別,也不知何時再見,琴眉當真不捨。

「不了,現在府邸有你們在,我們再放心不過了。」王爺望著琴眉,「只知道你家人早已過世,不知他們生前是從事?」

「我爹是習醫之人。」

「原來,我才說你根本就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那我理解了。」王爺這下更是滿意,「咱們回去吧。」

「是的。」接著,琴眉便隨著王爺、福晉回到府中,晚上全家人一同用膳。

用膳時,丞允好奇一問,「阿瑪、額娘,您們白日是去哪兒了?」

「咱們和媳婦之間的秘密,哪需要你插嘴兒。」福晉先行擋了回去。

「真沒意思,你和額娘都有秘密了,阿瑪我們也來藏一個吧?」他半開起玩笑,事實上見他們相處融洽,父母喜歡新媳,他也樂得高興。

「你還真是沒大沒小的。」王爺搖頭輕嗤,「以後我們不在,你可要對琴眉好點兒,我只要一聽見什麼風聲,立刻趕回來罵你一頓。」

「是是,我一定會待她千分體貼、萬分溫柔。」他颯爽的笑著。

「瞧瞧,咱們這兒子什麼不會,就只會貧嘴,唉!」

眼看兩位老人家都直皺眉搖頭,琴眉不忍地開口,「阿瑪、額娘,您們誤會了丞允,他做了許多有益百姓的事,也去前方殺敵,不是個膽小無用之輩。」

聞言,除了琴眉之外,飯桌上的三個人都不約而同笑了出來,倒是令她一陣愕然,都不好意思了。

「對不起,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她忐忑地問。

「傻瓜,你沒說錯話,你愈說我阿瑪、額娘愈是開心。」瞧他臉上漾出的笑容,像是五彩煙火般的耀眼。

「什麼?」她還是不懂。

「因為這表示你是懂我、愛我:心疼我的。」

聞言之後,琴眉的小臉瞬間飛上朵朵紅雲,羞怯地想要逃離。

「別走。」丞允一把又將她拉回位子上。

「阿瑪、額娘,您們慢用,琴眉吃飽,先退下了。」完了,臉兒都爆紅了,看著公婆帶笑的眉眼,她更羞愧得坐不住。

雖然知道退席很無禮,可她還是逃也似的離開了。

「你這小子,就會戲弄自己的妻子。」王爺看得出來兒子對媳婦可是一片真心,「但為何昨晚不回房呢?」

「那是因為……因為……」搖搖頭,他歎口氣,「兒子知道錯了,待會兒會過去向她說幾句好話。」

「傻瓜,幹嘛要待會兒,現在就過去。」福晉是女人,知道媳婦在想什麼,這種事愈耽擱誤會只會愈深,盡早解決他們也可以早點兒抱孫子。

「可我想多陪您們一會兒。」

「我只要你額娘陪著,不需要你。」

「行,兒子笨,不知自己礙眼,那就先行退下了。」心想阿瑪、額娘明日就要離開,他想留下多陪他們聊聊,沒想到還被嫌煩。

唉,當今孝子可不好當呀!

離開膳堂後,丞允直接回到新房,輕輕敲了下房門,「琴眉,我來了,開個門好嗎?」

「書房很寬敞,你去書房睡。」說來皇上所賜的這幢宅子雖樸實卻寬敞,周邊還有林地環繞,她實在是挺喜歡的。

但就不知與它的緣分是深或淺,更不確定他對她是否有愛?

「書房?睡那裡為夫會著涼的。」所謂春寒料峭,就是指這樣的氣候吧?

「我可以讓小春多拿幾床被子過去。」

「別忘了阿瑪和額娘還在府中,你是個好女人,更是他們心目中的好媳婦,你想讓他們傷心或擔心嗎?」他太瞭解她了,這種個性的女人威脅她並沒用,要利用旁人尤其是她喜愛的人事物來逼迫才有用。

「這……」琴眉想起阿瑪與額娘對她的關愛,在貝帽山時還叮囑她要與丞允和好,她還真不能護他們連離開都不得安心。

輕曙著下唇,思忖老半天后,她才不情不願地將門拉開,「要進來就進來吧。」

「謝娘子。」計晝得逞,他開心地走了進去。

「你睡那兒。」纖指一比,竟是窗台下的躺椅。

「我的個子這般高大,睡那兒多拘束。」

琴眉看看他的身高,的確是人高馬大,於是退了一步,「好吧,那我睡這兒,床讓給你。」

「啥?」他要的可不是這樣的結果!

睨了他一眼後,她便回到床邊將被枕都抱了過去,還遞給他一個「看你想怎樣」的表情。

「你還真是,來真的嗎?看來孔老夫子的一句話一點兒也沒錯,唯小人與女子難……咳咳!」以為她沒習過漢文,他故意留了兩個字。

「難什麼?」琴眉眨著眼問。

「沒什麼。」他雙手負背,故意不說。

「難養也是嗎?既然如此為何要娶我?」她氣得又將一床被子拿走,「今晚就讓你蓋薄毯,以示懲罰。」

倘若真看不起她,儘管可以給她一封和離書,她會走得很乾脆;可既然要留她下來,她就要過自己的日子。

如雪蘭那般,即便孤傲也迷人。

丞允愣住了,並不是因為她只留給他一床薄毯,而是她居然知道孔子?!

「你讀過孔孟?」他上前問,畢竟滿人要讀孔孟之書似乎難了些,畢竟能將漢字習好的人也沒幾個,更何況她還是名女子。

「孔孟是誰?」

「你不知道?」

「誰知道了。」她想想,突然轉向他,「難道是你那位情人的名字?」

砰!丞允重重坐在椅子上,一臉不解地望著她,「琴眉,我是說真的,別跟我裝傻。」

「誰裝傻了?」瞇起眸瞪了他一眼後,她回頭在躺椅上鋪被整床,然後躺下,「我想休息了。」

「那你告訴我,為何知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句話?」天底下已沒有比這件事更讓他好奇的了。

不知孔子,竟然知道他所說的話,這不更奇怪?

「你真是的,這種事也急著知道。」

瞧他這麼心急,她索性告訴他,「以前在老家,隔壁住著一對漢人莊稼夫妻,他們很奇怪,老愛吵架,卻愈吵愈恩愛,那個丈夫動不動就用你剛剛罵我的那句話罵他妻子,我聽了好幾年了,能不知道嗎?」

「是這樣啊!」好簡單無奇的理由呀!

「就這樣。」躺下後,她直接閉眼睡了。

雖然理由如此簡單,但丞允卻感歎著漢文之博大精深,竟然連目不識丁的莊稼漢都能朗朗上口!

關於這點,他們滿族還得多多學習才成。

望著她的背影,他笑著上前坐在她身側,「娘子,你剛剛不是說那對夫妻愈吵感情愈好,那我們學學他們吧!」

偷偷打開被子,他正要鑽進去,突然琴眉坐直身子,示出頸上的御賜金鏈,「看見此物,你還敢動我嗎?」

「你哪來這玩意兒?」這東西他見過,是皇太后的呀!

「是皇太后所賜,她說只要你惹我生氣,我就戴上它,那你就不能動我分毫。」她自得意滿的一笑。

幸好她還有這東西可以治得了他。

「這……這是哪時候的事?」皇太后怎能這麼做?

「婚前那一晚,皇太后跟前的李公公來送禮時拿給我的。」她微抬下顎,瞇起眸望著他,「怎麼樣?你還要繼續坐在這兒?」

「行,算你厲害。」搖搖頭,他只好回到床畔,「那你回來睡床比較舒服,我去睡躺椅。」

「不必了,別再吵我就行了。」琴眉躺了下來,閉眼假寐。

「好,隨你高興。」他也躺下,望著她的背影。

坦白說,她這麼對他是應該的,畢竟昨晚他給了她更多的恥辱,況且她會這麼回報他,表示她怨、她惱,更表示她心底有他,他該高興才是。只不過要如何化解她心底的怨與惱,他還得再傷點腦筋才成。

就這樣,他也淺寐了,但依稀可以聽見有腳步聲走近他。

接著是一件溫暖的被子覆在他身上,可以想見娘子還是關心他的,為了不嚇跑她,使得她窘迫難安,他依然閉著雙眼。

只要知道她的心意那就足夠了,剩下的就只能祈求老天幫忙,讓他可以早日贖完自己的罪過呀。

為他蓋上被子後,琴眉坐在床畔定定看著他,怎麼有男人長得這麼俊、鼻子這麼挺?就連睫毛都這麼長、這麼翹。

偷偷地、輕輕地撥弄了下他的睫毛,只見他雙眼緊閉毫無反應,她掩住唇暗暗笑了笑,發出銀鈐般的輕盈笑聲。

趕緊閉上嘴,仔細瞧瞧他是否被她給吵醒,看他雙眸動也不動一下,應該是沒有。吐著舌尖,轉了轉精靈似的大眼後,她又回到躺椅,背對著他躺下。

同時,丞允睜開了雙眼,嘴角隱隱勾起微笑,若不是他向來忍功厲害,剛剛她撥弄他睫毛時,他就差點笑出來了。

沒想到他這個新娘子還真是有意思。

毅王爺和福晉離開之後,毅親王府如同往常一般,接下來的十幾天,琴眉依然排斥著丞允,不讓他接近一步。

雖然丞允有點頹喪卻不失望,反正他們的人生還這麼長,只要她別對他不理不睬,那就夠了。

琴眉也不是真心想拒他於千里之外,只因面子問題才……偏偏他就這麼順應她的要求,連提個抗議都懶。

莫非,他真的不愛她?所以等阿瑪和額娘離開後,就連句話都不說了?

「小春,東西準備好了嗎?」琴眉起了個大早,因為今兒個對她而言是個很重要的日子,她得去倜地方。

「都準備好了,少福晉。」小春笑回道。

「那我們出發吧。」

「可是少福晉,您和貝勒爺說了嗎?華蓮山不近,這一去要大半天,不說一聲爺兒會擔心的。」

「會嗎?」至今,她仍對自己沒有信心。

「當然了,還是讓小春去說?」

「不了,我去。」這是她自己的事,怎能假手他人,「知道貝勒爺在哪兒嗎?」

「貝勒爺在書房,最近好像有件大案子,皇上委派爺兒去辦,爺兒正在傷腦筋呢。」

「哦?」唉,她真不是個好妻子,居然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我也是在老喳碎念時聽到的。」

「小春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旗裙一拎,琴眉便轉往書房。

站在書房外,她躊躇了會兒才敲敲房門,「我是琴眉,可以進去嗎?」

一聽外頭的人是琴眉,丞允立刻抬眉笑說:「當然可以,快請進。」

琴眉推門而入,朝他點點頭,「貝勒爺在忙?」

「還好,娘子有事嗎?」他趕緊牽著她到一旁坐下。

「你……你不必對我這麼好,我只是有句話想對你說。」每晚她都將他反鎖在門外,他實在沒道理對她這麼好,這樣反而令她不安。

「好,你說。」

「我要去一趟華蓮山。」

「華蓮山?做什麼?」

「今日是我父母的己icii,我得去上香。」琴眉說完便站起身,「那我走了。」

「等等。」他拍了下腦袋,「看我是什麼記性,竟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那我陪你一塊兒去。」

「不必了,我--」

就在這時候,老喳突然在門外喊道:「爺兒,我是老喳。」

「有事嗎?」

「兵部侍郎江大人求見。」老喳回道。

「什麼?江大人來了?!」為何正巧是這時候,可是琴眉……

「去吧。人家肯定有急事才會來府中找你,不去可就失禮了。」朝他福了福身,「琴眉這就出發了。」

「我讓老喳多派點人手陪你去。」

「有小春就夠了。」只不過是上個香,拉著這麼多人陪在身旁,她連想對阿瑪、額娘說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好吧,那就再多帶個小柱,這樣比較安全。」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一點。

「好,我知道了。」待琴眉離開之後,丞允立即前往前廳見江大人。

「江大人,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丞允拱手道。

「哪的話,是我突兀的跑來,不知貝勒爺忙嗎?」他答禮道。

「不忙,江大人快請坐。」丞允順口吩咐老喳奉茶,「江大人今日一大早過來,想必是有要事,該不會與那件案子有關?」

皇上交代他這個任務時,有提及會請兵部侍郎江天才輔助他,而他今日過來肯定與此事有關。

「果真不愧是皇上信賴的丞允貝勒,就是這事兒。」

「您謬讚了,事情究竟怎麼樣了?」

「最近那案子牽扯愈來愈多,聽聞北京西行五十里的雲莊莊主和其夫人也被殺害了。」

最近京城附近發生了數起奇案,大多與滅門有關,皇上聽聞後非常看重此事,命他二人在一定的時間內要破案。

「江大人可去查採了?」

「我剛去回來,沒有什麼發現,莊裡的人哀傷不已,看不出什麼異樣,見他們正在辦喪事,我只是採了探就先回來了。」

「好的,剩下的讓我來做,若有消息會立刻通知您。」

「那就麻煩貝勒爺了,那我就再仔細研究一下舊案,說不定會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江大人旋即站起,「我這就先告退了。」

「我送您。」

「員勒爺請留步。」江大人朝他點點頭後,便轉身離去。

丞允回到位子上,單手支額,輕蹙眉心不知在思忖什麼,老喳見狀便問:「這案子很棘手嗎?」

「有點。」

「可有嫌疑之人?」老喳待在府邸多年,雖然只是名管家,卻是可以商議的對象。

「是有兩位,所以我要找時間親自去看看。」丞允對他一笑,「別擔心,我還得先將手邊的事處理好才動身。」

「小柱不在,我再去請兩個家丁和您同行吧。」如此他才能安心。

若非他年紀大了,府邸又沒其他人可以代他看著,他還真想親自跟著爺兒過去才能放心哪。

「你別擔心,我又不是沒功夫。」淺淺一笑,丞允便回到書房繼續處理未完的公事。

老喳微笑地望著他的背影:心想貝勒爺這般有才幹,也已經成家了,想必毅親王府會更加興旺才是。

「阿瑪、額娘,由於皇上賜婚得急,成親時只是匆忙前來告知,未能留下來好好跟您們說幾句話,真的對不住,請原諒女兒的不孝。」原打算婚禮後與丞允再次前來祭拜,兩人又因為鬧了彆扭,讓她開不了口,只好延至今日再過來,實在汗顏。

「當年,若不是您們為女兒前往山上採擷含笑花,也不會因此滑落山頭,女兒的不孝又豈是一、兩件。」

思及往事她忍不住淚流滿面,猶記得那年她才十歲,第一次想自配花茶,便選了含笑花這一味,只是住家週遭並無生長此花,阿瑪與額娘便替她到華蓮山尋找。

哪知就在採擷的時候,兩人雙雙不慎踩到苔蕨滑石,摔落山下,她就此成了孤兒。

當時她就立誓今生今世絕不用含笑花製作花茶,因而當皇上提及它時,她才會臉色驟變,這般失神。

所幸當時從未謀面過的遠房姑姑古祿達蘭找了來,為阿瑪、額娘辦了喪禮,還扶養她成人,這份恩情她一直擱在心上,並將姑姑視為親生母親般看待。

在墓前待了會兒後,琴眉才在小春與小柱的陪同下返回北京城。

才進城門,卻見丞允站在那兒!琴眉驚疑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正要出城辦案,想你也該回來了,就待在這裡等你,想對你說一聲,怕你擔心。」

發現她眼角還帶有些淚痕,他將她拉到面前,輕輕用拇指拭去她的淚痕,「向岳父、岳母告了我的狀嗎?瞧你都掉淚了。」

「才沒,只是見了墓上的字,思念升,淚水便控制不住的落下。」她是真的沒有,「你要去多久?」

「你會為我擔心?」

「那是當然。」

「那就好。」能得到這幾個字,他已很欣慰了。

她看看左右,發現只有他一人,「老喳怎麼沒讓你帶個人呢?」

「是我不要的,礙手礙腳。」

「去哪兒?」

「五十里外的雲莊。」他得去那裡看看,過去他和莊主曾有一面之緣,於情於禮都該去捻個香。

「危險嗎?」

「不會。」

雖然丞允說得輕鬆,可她就是覺得不安,倘若他有帶個人在身邊,她多少放心點,可見他只有一人,她忍不住說:「相公,我想與你一起去。」

「什麼?」他眉心一鎖,「不不,這萬萬不行。」

「有何不行?」

「這……我不放心,或許會不安全。」找不到藉口,他只好照實說了。

「可你剛剛不是說不危險嗎?所以我要跟。」她執意道。

小春接到丞允暗示的目光,趕緊上前扶住她,「少福晉,您都累了大半天了,還是回府歇著吧,剛剛不是喊渴嗎?」

「小春,去幫我準備些水來,我心意已決,除非他去的地方找真的不能去,要見的人我不能見,那就不勉強了。」噘著小嘴兒,她刻意睨著他說。

丞允閉眼一歎,扯唇一笑,他就是拿她沒轍,「行,你想去哪都依你,不過你也得依我一次。」

「你說。」

「做任何事都得聽我的,畢竟出門在外,凡事還是小心為好。」原本他可以任意為之,可如今有她在,無論做啥事他都得小心謹慎。

「好,我知道。」她允了他。

「那好,小春,拿水來,小柱,再去準備一些乾糧。」

「是。」小柱、小春立即進城裡買了些水、酒與乾糧讓他們帶在路上用。

「貝勒爺,您要好好照顧少福晉呀!」小春和小柱扶著琴眉上馬後,目送他們慢慢消失在面前。

「希望不會出事才好。」小春感歎道。

「放心吧,有貝勒爺在。」小柱安慰她。

「說得是,再說他們同行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心中的結打開了,貝勒爺就不用夜夜睡書房了。」她望著小柱一笑。

「我們也趕緊回去吧,這事要知會老喳,他年紀大主意多,若有不妥的地方他也會想辦法派人去保護貝勒爺他們。」小柱跟隨老喳做事多年,已學會他謹慎小心的態度。

「你說得對,咱們快回去吧。」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2 08:45 PM

第六章

快馬加鞭只需一個多時辰便可抵達雲莊,但由於與琴眉共乘一騎,丞允刻意放慢了速度,來到雲莊大門外時已近黃昏。

「進去看看。」

站在這兒,就可以看見莊門上掛滿白燈籠,燈籠下垂著一條條輓聯,一股悲憫的氣氛傳了開。

丞允帶著琴眉走了過去,門房一見他就問:「請問您是?」

「北京城毅親王府的丞允貝勒與少福晉,特地來為雲莊莊主捻個香。」他客氣說道。

「原來是貝勒爺與少福晉,請稍等。」門房快步奔進裡頭,不一會兒就見一位老者從裡頭走了出來,「不知貝勒爺到來,小老兒有失遠迎。」

「哪的話,請問你是?」

「我是雲莊的管家穆伯,在這裡已做了三、四十年。」穆伯說完又垂首一歎,「唉,沒想到老爺、夫人會遇害,獨留下才八歲什麼都不懂的小姐,那兇手真是太狠、太兇惡了!」

聽他這麼說,琴眉不禁想起自己,沒想到這家的小姐遭過和她這般類似,差別只在她阿瑪、額娘是因意外而亡,而這家主人卻是慘遭毒手!

「我們可以進去為莊主與夫人上炷香嗎?」琴眉道。

「可以……當然可以。」穆伯領著他們進入。

走進裡頭,琴眉最先發現的是那個跪地的小姑娘,她還眨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似乎不太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上過香後,穆伯請他們去後頭偏廳喝茶。

丞允坐下後便問:「我想看看莊主和夫人的大體,可以嗎?」

「什麼?」穆伯臉色一變,「老爺、夫人已入棺,這……這可是大不敬呀!」

「難道你不想找出兇手?」

「想是想,可是仵作已驗過屍,貝勒爺若想知道什麼,我可以請仵作過來讓您詢問。」他戰戰兢兢地說。

丞允半瞇著眸,觀察著他的表情動作,「穆伯,你的手怎麼抖得這麼厲害?」

「呃……因為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不單是手,連腳走起路來都抖著呢。」他邊說邊抖起雙腿。

原本琴眉還沒有起疑心,可觀察到這點後,也覺得這位穆伯真的很奇怪,瞧他的眼神這般不安,顯然心裡有事。

但若指他是兇手也說不過去,在這裡待了三、四十年,少說也有些感情了,怎麼下得了手呢?更何況莊主女兒還這麼小,莊主應該年輕力壯,怎會被一名老者所殺?

或者,他有幫手?

直到現在,琴眉終於懂得丞允這陣子在煩些什麼,疑點愈來愈多,卻不知如何解釋,怎能不頭疼呢?

「原來如此,穆伯辦完喪事後可得請個大夫好好看看,否則這一整個莊子還得靠你打理,小姐更得依賴你,你不好好的怎麼行?」丞允扯著笑,故意這麼說。

「是,謝謝貝勒爺關心。」這時候正好見到下人端茶過來,穆伯立即說:「這是上好的茉莉花茶,香氣正濃,生津止渴,貝勒爺與少福晉慢用。」

琴眉發現穆伯在說這話時,雙手抖得更厲害,再聞聞這花茶的氣味兒,直覺不對勁,似乎多了些什麼。

見丞允拿起杯子就要喝下,她立刻上前道:「等等,我不喜歡茶裡有茉莉花瓣,如果你的沒有,我跟你換。」

琴眉強行和他換過來,動作一急竟然將兩杯茶都給打翻了!

「琴眉……」丞允震驚於向來冷靜的她會做出這樣的事。

「哎呀,真對不住。」說時,她暗地對丞允搖搖頭,示意他別暍。

「沒關係、沒關係,我再請下人泡一杯來,阿虎……」

「不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想必還會有客人上門,讓管家一直陪著我們也不好意思,再說我們兩人一身濕,是該回府換件衣裳。」丞允意會出琴眉的意思,旋即找機會走人。

「也好,今兒個謝謝貝勒爺與少福晉。」

走出雲莊,兩人立即上馬離開,丞允雖好奇,但仍不語地望著陷入沉恩的琴眉,等著她開口。

「對了,是條母。」她突然喊道。

他立刻勒住馬,認真問道:「條母是什麼?」

「一種毒物,和散落的茉莉花瓣極相似,剛剛茶裡那一絲絲的就是條母。倘若喝下,一開始沒有感覺,可是三天后就會全身慢慢僵硬,無法言語,接著就是死路一條。」想到竟然有人想用那種可惡的毒物對付她和丞允,她便忍不住顫抖著。

「琴眉,你確定?」

「我很確定,我阿瑪是習醫的,他在教我分辨藥材與毒花時,曾經用條母泡茶水給我看過,就是這顏色、這氣味兒。」

發覺她顫抖得不得了,丞允握住她的手,「別緊張,幸好有你在,不是沒事嗎?」

「可如果我不在,你就會喝了它……而且它很難解的。」她緊抱住他,窩在他懷中顫抖不止。

他輕拍她的背脊,將她摟得更緊,「還好你識破了那茶水有毒,否則我們都會……」

「答應我,以後吃喝任何東西都得注意。」這案子還不知要查多久,表示未來他都會很驚險,她又如何能安心?

「是,我答應你會注意的,我們走吧。」

攬住她的腰,他再次揮鞭,才剛起步便發現後面有人追蹤,他眼一瞇,快馬加鞭想甩開他們,可那些人卻窮追不捨!

「怎麼了?為何騎這麼快?」就連琴眉也發現怪異處。

「別怕,有我在。」他用力將斗篷一揮,將她緊緊捆在胸前,「再怎麼樣,我也不會讓你受傷。」

「丞允!」她懂了,他們現在肯定是在生死關頭。

見他牢牢護著她,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他如此待她,即便少了一絲愛意,她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從現在起我會加緊趕路,你要緊緊抓牢,懂嗎?」他壓低嗓音提醒著她。

「嗯。」

「還有,前面是竹林,我想試著穿過去甩開追蹤者,避開他們的暗器,你相信我吧?」

「我相信。」她毫不遲疑地說。

「那就好。」淺淺一笑後,丞允便將她鎖得更緊些,只手馭馬穿越重重竹林。

林內的竹子生長得非常密實,他卻可以迅速精準的往狹隘細長的小路上鑽動,遠遠將追蹤的人隔絕於後。

穿過竹林後,他稍稍放緩速度,鬆開了她,「你還好吧?」

「我很好,你--」呃,琴眉發現他兩邊袖側都破了,顯然是被銳利的竹葉掃過所致,不必想也知道他的雙臂傷得有多嚴重了!

再看看自己完好無傷,全然是因為他的保護呀!

「你傷得挺重,讓我看看。」她想捲起他的袖子。

然而他卻阻止了她,「別慌,小傷罷了,我們還是先趕回府邸比較安全。」往後看了看,他旋即又夾緊馬腹,直往北京城馳騁而去。

此時此刻,他深感疑惑,因為剛才他明顯感受到身後追趕他的馬蹄聲非常熟耳,到底在哪兒聽過呢?偏偏在這緊要關頭他卻又想不起來。

用了晚膳之後,琴眉只說要回房休息,沐洗之後她躺在床上:心驚地想著今日所發生的事,就這麼想著想著便睡沉了。

小春想去喚她卻被丞允阻止,「她今天一早去華蓮山上香,之後又隨我跑這麼遠,應該很累了,讓她歇息吧。」

「可是少福晉要我一個時辰後叫醒她。」小春不敢違令。

「沒關係,到時候就說是我的意思。」

「是,小春知道了。」其實她也想讓少福晉多休息,只是剛剛瞧她一臉憂心,深怕不叫她會耽擱了什麼事。

「你退下吧。」

進屋看了看琴眉,輕輕撥開她覆額的髮絲,聞著她剛沐浴過的覆滿花瓣馨香的身子,他忍不住俯身輕輕吻著她的唇角,啄了下她的鬢髮。

「累了一整天,好好睡吧。」在她耳畔低哺了幾句後,他便退出房間回到書房。

剛剛用膳時,他已派人去江大人那兒拿這陣子調查的資料,經細查之後,才猛然發現這段日子陸續被暗殺昀幾個人全是他認識的,有的僅是在某個場合見過面,有的則是稍有交情!

奇特的是,他們認識的時間點都是在六年前,莫非兇手是針對他而來?

為此,他閉眼細想,思付整夜未眠,天一亮又出門去了。

在他離府之後沒多久,琴眉才猛地驚醒!她看看身畔,他並不在,可為何唇角、鼻間都留有他身上原野般的氣味?

又發現窗外天色已亮,她才驚覺原來自己已睡了整晚,「小春……小春……」

「小春在。」小春匆匆進屋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快辰時了。」

「天,這麼晚了!」琴眉旋即下床,「不是吩咐你叫醒我嗎?」

因為她還有好多話想對丞允說,告訴他她早就原諒他了,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睡得這麼沉!

「是貝勒爺不讓我叫醒您的。」小春微笑地說:「爺兒真的很關心您、在乎您,猜想您肯定累壞,所以不許我吵您。」

「這麼說他進過屋裡了?」那嘴角的氣味真是他留下的?

「應該吧。」

「那他現在在哪兒?」她起身坐在桌前,「小春,快為我梳妝。」

「是,少福晉。」小春走過去為她整理頭髮,「貝勒爺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什麼?他出去了!」琴眉心一驚。

「是呀,卯時一過就出去了。」見琴眉一副驚慌的樣子,小春忍不住問道:「昨天您和貝勒爺去哪了?為何回來時貝勒爺的衣袖都破了?究竟是遇到什麼事?」

貝勒爺只是淡淡的交代一句「遇到了危險」,把老喳給嚇壞了,但細節如何貝勒爺卻沒說清楚。

如今又出門去,不但府邸裡的人都擔心,少福晉會焦慮也是一定的。

「有人想殺我們。」她閉上眼。

「什麼?」小春持梳子的手一顫,「怎麼會……過到這種事?太嚇人了!」

「我也不清萣,所以我很擔心他。」想起昨日的事,琴眉紅了眼,跟著吸吸鼻翼,「小春,別緊張,貝勒爺不會有事的。」

「嗯,貝勒爺一定沒事的。」小春深吸口氣,強迫自己要鎮定。

「隨便梳個簡單的髮式就好,我想去大廳看看。」琴眉又道。

「是。」小春立即為她梳了個簡單大方的髮式,旋即又找了件春綠的旗服給她換上。

梳洗完畢後,琴眉便急急前往大廳問著老喳,「知道貝勒爺去哪了嗎?」

「他沒說,只說去辦案。」

「又是辦案!」琴眉陷入沉思與不安,「他去哪兒,快給我備馬,我也要去看看。」

「少福晉,您別著急,貝勒爺啥都沒說,也沒說要去哪兒,只要我們好好照顧您。放心,這回貝勒爺帶了下人出去的。」老喳安慰道。

「這樣嗎?那就好。」至少有人陪同,她也可以稍稍安心。

「少福晉,早膳已經準備好了,您是要去膳堂用,還是讓小春為您端進房裡?」老喳客氣地說。

「我不餓,你們不用伺候我了,先去用膳吧,小春你也去吃早膳。」在沒有等到他回來之前,她是絕對沒有食慾的。

「可是少福晉……」小春還是感覺很不安。

「沒關係,你快去吧,我回房了。」

雖然琴眉的表情看來平靜,可是大伙都看得出她與他們一樣:心都揪成一團,但願貝勒爺可以平安歸來,不僅可安他們的心,也讓少福晉可以早點用膳。

回到房間之後,琴眉從五斗櫃中找來繡線與繡布,親手為丞允縫了只平安袋。

平安袋上繡了蘋果與馬鞍,表示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再放進一枚銅幣,表示與之同心,可探知其安好與否。

平安袋贈予君,願君永留存,平安長相隨。

就這麼過了午時又過了酉時,依舊沒有傳來丞允回府的消息。

望著躺在前方稟前的平安袋,她好怕……好怕送晚了、好怕他不會再回來。

「少福晉,您早膳和午膳都沒用,這樣下去會吃不消的。」小春見她一整天滴水未沾、粒米未進,為她感到擔心。

「我沒事。」對小春笑笑,「成天待在房裡黥繡,無所事事,怎麼會餓呢?等貝勒爺回來再一塊用吧。」

「小春聽說過一句話,好像是沒消息就是好消息,貝勒爺現在啥消息也沒,就表示他好好的,您不用膳,他反而會感應到,更會不安。」

「是嗎?」雖知小春說的是安慰話,但她還是聽進去了,「好,如果我餓了或想吃點東西,一定讓你去準備。」

只是現在她真的完全沒胃口,強迫自己吃下只會反胃而已。

「好吧,如果少福晉想吃點什麼,一定要告訴小春。」

「嗯,你退下吧。」她打算等丞允回來再就寢,總不能讓小春跟著她耗著。

「那……小春先退下,有事一定要喚小春。」見少福晉似乎想一個人靜靜,於是她不多話地退了下去。

然而,今夜卻特別漫長,琴眉一直從酉時等到了亥時,還是不見丞允回來。雖然她表面上看似平靜,可一顆心已抬到了喉嚨,擔憂不已呀。

屋內待不住,她索性來到屋外,看著外頭高掛的圓月,不禁默念著,「但願我與丞允的緣分也能像這月亮般如此圓潤,散發耀眼的光澤。」

坐在階梯上,琴眉等著等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提心吊膽了一整天,又不吃不喝,她累得靠在梯畔半閉著雙眸淺寐著。

朦朧間,她彷彿看見一道暗影走近,想抬眼看看是誰,卻恍似夢中一般,怎麼也無法隨心所欲。

丞允看著她的睡顏,不由得苦笑,這個小女人肯定不明白他為何連夜趕回,不就是擔心她想太多.

如今見她就坐在屋外等著他,他心中出現了異常的溫暖,覺得自己疲累盡消,連夜趕路都是值得的。

坐在她身邊,他細細望著她皎潔無瑕的臉蛋,忍不住伸手輕輕撫觸,並在她眉間印上一記熱熱的吻痕。

琴眉呻吟了聲,緩緩張開眸子,一見是丞允,立刻展開笑饜,「是你……真是你回來了?!」

害怕是夢,她伸手在他臉上撫摸著,直到確定他是有溫度的,不是她的幻想後,便不顧一切的撲進他懷裡,在他懷中磨蹭著。

「為何走時不和我說一聲?你就這麼悄悄的離開,知道……知道我有多擔心……」磨蹭之後,她竟流下了淚水。

「你就因為這樣什麼都不吃,身體怎麼受得了呢?」摸摸她的臉蛋,丞允忍不住又低頭輕啄了下她迷人的唇角。

她羞怯地推開他,並別開了臉,「你……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想想誰是這座府邸的主子。」他笑睨了她一眼,又順勢將她攬進懷中。

見她沒再反抗,暖玉溫香在抱,直讓他蠢動的心變得更迷離,下腹也起了正常男人該有的反應!

下一刻,他已顧不得她是否願意,一把將她抱起,直往新房內走去-

琴眉綻放一抹羞怯的笑容,那粉嫩雙腮、含春的杏眸,讓他忍不住想立即撕毀她的衣物,將自己納入她體內。

「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擁有什麼樣的魔力?」

「我會有什麼魔力?別鬧了,快放我下來。」她在他懷中不安地扭動著。

這一動,不慎觸碰到他腰下的重點,這下更糟了!

丞允再也按捺不住地將她輕放在床上,七手八腳解了她的衣著。

「你……」在這方面還非常稚嫩的琴眉被他狂肆的動作給嚇住,待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身上只剩下肚兜與下著。

他瞇著眸望著她凌亂的雲鬢、微啟的朱唇、柔軟的纖腰、傲人的椒乳……老天給他的折磨究竟要持續到何時?剛剛的動作已經嚇壞她,他得忍住胯下的慾望,因為他明白自己若是棄械投降,肯定會如狼似虎般撕裂她、吞噬她!

「我……老天,我怎麼會……我看我還是去書房睡。」

才起身準備逃離,琴眉竟伸手拉住了他,「別……別走……」

望著她那對泫然欲泣的雙眸,丞允心一痛,趕緊坐下,輕輕拂去她眼角的淚痕。

她的淚沿著漂亮的臉龐滑至下顎,滴落胸前,當他的手不經意觸及她滑嫩腴白的肌膚時,先是像觸電般抽回手,但下一瞬間又忍不住整個人縛鎖住她,在她身側探索。

這樣的揉撫讓她心一動,身子顫抖著,低啞呻吟,「丞允……」

「怎麼了?」

「我有點害怕,可是……又有點期待。」她不想再羞怯,可又偽裝不了大膽。

他的心瞬間被烘熱了,眸心閃出熠熠光芒,原就緊繃的肌肉變得更緊、更糾結,下腹也鋼硬如鐵。

接著,他不顧一切解了她的肚兜。因為身子猛地二濼,她忍不住蜷縮起身子。

看著她那副像小貓般窩在床角的處子嬌態,雙頰紅潤羞怯、酥胸像炸開的玫瑰艷美、玉體橫臥在他面前,一襲烏絲般的秀髮飄散在枕上,他完全被她這樣的嬌容所吸引,雙眸凝在她身上,不知下一步是該溫柔還是順其自然?

「允……」琴眉低喃的嗓音在空氣中凝聚又散開,擾得他心思更亂了。

他一手握住她的腰,高舉她藕似的雙臂,熱唇立刻覆上她那渾圓又起伏不定的雪胸,她的肌膚柔滑似緞,含在嘴裡的蓓蕾又熱燙得緊……

「允……好麻……」

他粗糙的大手游移在她敏感部位,宛似一團火在她白嫩的肌膚點燃火把,燒得她又焚又熱,每一次觸碰都令她戰僳一下,難受的柳腰如蛇般滑動。

想逃……又不捨……她究竟是怎麼了?

他的熱唇覆上了她的唇,大手繼續挑逗著,惹得她長長喟歎了聲,嗓音似難受又似滿足。

天,這輩子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也從沒哪個人這麼對待她,更意外的是,這種既幸福又似折磨的感覺竟讓她這麼渴望!

在他雙掌的掌控下,她高聳昀胸快速起伏著,身子也融於一片熱當中,下腹跟著緊縮發酸。

天,倘若繼續這麼下去,何時才是終點?

她潛意識的彎起單腿,勾住他的腰,尋求著一種莫名的需要。

此時的琴眉在丞允眼中,宛如御花園中初春綻放的牡丹、既清新又妖艷,在她那足以令所有男人神魂顛倒的身段下,又融入一股青澀的放浪,尤其那兩團凝滿暈霞的凝乳直在他面前輕晃,彷若向他招著手……

他不再延宕的含吮住那艷麗柔嫩的花蕾,讓它們在他口中漸漸綻放……

「嗯……丞允……」

琴眉的呼吸愈來愈急促,小手不自覺的抓住他的衣擺,好像擔心他會逃離似的。

「別急、別慌,你先鬆手。」她這樣讓他無法動作,於是輕輕攤開她的掌心,在上頭印上一吻。

她回以羞怯的微笑,還來不及說什麼,她的最後一道防線已被他給撤去!

「允--」她驚呼他的名。

他旋即低頭覆上她微啟的唇,長舌探進她口中,在裡頭尋覓著那一方溫暖與潮騷。

「嗯……」她身子軟了、熱了,因為他的視線直在她凹凸有致、雪白剔透的身子上飄動,惹得她心神輕顫,含羞帶怯的容顏與泛紅的蓓蕾宛若一種邪氣的挑逗。

「你這丫頭!」

丞允屏住氣,大手慢慢移向那禁地,撫揉出一股水澤濕意。

「唔……」她的小嘴發出陣陣銷魂的呻吟,「允……允……我……我……」

瞧她已無法說話,他繼續挑情問道:「你怎麼了?快說。」

大手繼續挑逗的動作,並低頭輕吮住她輕顫的花蕾,帶著玩弄似的愛撫更給了她無邊無際的快樂。

琴眉本能地扭動著身子,潔白的雪臀隨著他的撫弄抽動,做出微妙又勾魂的動作--

挺進、移動、扭繞、起伏……那自然的放浪動作說明她已被他的指頭給捉弄得欲死欲仙,幾乎要被一波波陌生的快感給淹沒了!

確定她已準備好了,眼前的花兒正在為他綻放,等著他攀折。

期待這一刻已久的丞允再也不溫柔的將自己如硬石的剛硬挺進她體內--

「啊!」

淚水驀然逸出眼眶,琴眉渾身緊繃住,只覺得下腹著火,又辣又疼,宛如被強行撕開了……「不要……我不要了……」

「乖,這只是過度時期,一會兒就會過去了。」他附在她耳邊寵溺地說,邊說還不忘用指尖助長她的熱情,讓她漸漸適應他的存在。

果真,在他的軟語慰藉與溫柔的愛撫下,令她瘋狂的痛感漸漸消失,繼之而來的竟是股無法形容的蠢動!

琴眉心跳加速,覺得自己像團熾熱的火球,被他所賜予的甜蜜疼痛包圍著。

「嗯……」可他卻沒再下一步,讓她難耐地呻吟了聲。

「允……」她輕轉嬌臀,如鶯般的婉轉嚶嚀狠狠的刺激了丞允的慾望,那是一種渴望擁有一個女人的狂肆念頭、獸性的本能。

隨即他用力一挺,結結實實衝破那道屏障,佔有了她的處子之身,索求了她的那份貞潔。

迷迷糊糊中,她聽見他說:「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你的女人?」琴眉心中一喜,主動靠近他,將自己完全奉獻出去!

她是個天生的尤物,完全不必任何輔助,只要一個笑容、一個動作,就能令他全然一朋潰。

「你這個小女人……」他嗓音瘩啞,下身旋即擺動了起來。

每一次的深探都抵進花心,讓她發出陣陣悠長的呻吟。

隨著他動作的加快,她悠長的呻吟轉為短促的嬌喘,嬌白的玉胴青澀的舞動著。

「允……允……嗯……」

這一聲聲的呻吟激得他加快節奏,不停深進淺出,在她動情的小巧身軀內不斷律動著。

琴眉的小臉覆上紅暈,眼波含春,幽口不停收縮,帶給他極致的快感。

隨即在一陣酥麻的痙攣中,他低吼一聲,釋放出禁閉已久的慾望,深深灌進她體內深處。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2 08:47 PM

第七章

丞允勾住她的嬌軀,輕聞她的髮香,掏起她的下顎輕啄了她的嘴角,「累嗎?」

「有點。」她微帶羞赧地笑著。

「窩在我懷裡好好睡吧。」將自己的肩膀遞給她,「睡這兒舒服點。」

「那我要睡整晚,你的肩膀不就麻壞了?」她掩唇輕笑。

「為了你,無所謂。」

「那我真的要這麼睡喔,這樣才不怕你天二見就離開,而我卻不知。」想起今天發生的事,她真的好擔心。

「對了,你今日等了我一整天,什麼也沒吃,一定餓了吧?」他蹙起眉,怎忘了這件事。

「有點。」琴眉羞怯地說。

「那我讓人……」

「別。」她搖搖頭,「還是我們去廚房自己找點吃的,這樣也比較有趣呀。」

「可是你已經累了。」他不希望她太辛苦。

「只要有你陪著,我都不累。」她才起身準備更衣,他卻說:「讓我來。」

找來衣裳,他細心為她換上,並拿出絹布溫柔地拭去她腿間的落紅,兩人對視一眼,她的小臉又覆上滿滿的熱氣。

「還是我自己來。」她想奪去他手裡的絹布,可他卻閃避開來。

「我說了,我來。」為她擦拭完畢後,他又到五斗櫃找來一罐紫冰玉,「這個很舒服,我幫你抹。」

「我可以自己來。」這多丟人。

剛剛是因為激情而迷濛著,現在可是清醒著,這動作豈不羞煞人。

「噓,聽話。」挖了些藥泥塗在被他折磨的紅腫之處,那涼意令她身子一顫,既舒服又窘迫。

「好涼。」

「這是好東西,不但可治傷還有潤滑的作用,下次可先抹上再來。」他語帶雙關,逗得她雙腮瞬間染上紼紅。

「你真討厭,我餓了。」

「那好,我送你去。」丞允竟然不捨得放下她,一把抱起她便往廚房邁進。

就在這時,想起灶火火星似乎未熄的劉二娘也正好往廚房去,恰巧撞見這一幕,她立刻閃身到一旁的石雕後面藏了起來,在滿月的照映下,確定前面走著的是貝勒爺與少福晉時可是又驚又喜!

看來,她得快點將這好消息告訴老喳他們,或許不久之後就會有小小貝勒了呢。

來到廚房,琴眉見灶裡還有火星,於是又拿了些柴火放進去,「這樣正好,我們就不用再升火了。」

「要不要我將二娘叫來?」

「不必,我又不是沒下過廚。」

「那就隨便吃吃。」他可不希望她太辛苦了,帶她過來不過是想止個饑,明兒個再帶她去街上好好大快朵頤一番。

「難得與相公兩人一起用膳,我不想隨便吃,至少烘個熱餅,燙點青菜。瞧,鍋裡還有滷味,不難的。」瞧她說得頭頭是道,連讓他反駁的機會都不給。

他沒想到她除了製作花茶內行外,連廚房的事都做得這般趣味兒。既然如此,他就不阻礙她,她忙了就會忘了昨日的危險,也就不會整日為他掛心。

還不到半個時辰,美味菜餚上桌了,瞧這餅烘得香香脆脆,沒想到她還真有一手,「餅真香。」

「二娘做的滷味配這個剛好,多吃點。」她夾了些菜放進他碗中。

「可我還是愛吃你做的餅。」他又皎了口餅。

「這餅淡而無味,只能止饑而已。」

「止饑更好,我們不是餓了嗎?」他笑問。

可她卻聽出弦外之音,「這麼說,你今兒個也還沒用膳?」

「因為事情多,實在湊不出時間吃飯。」他勾起笑意,「你不也說要我吃喝注意點,所以我不敢大意。」

「那麼現在就多吃點。」剩下一塊餅,她全留給他了,「答應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放心,我一定會的,因鴻現在有你。」說著,丞允也夾了些滷味遞給她。

她笑著接過,並從衣袖中掏出一樣東西,「對了,給你。」

「這是?」接過手瞧了眼,看見上頭繡著的兩樣東西,丞允立即會意過來,「原來是平安袋,希望我『蘋蘋』又安安嗎?」

「沒錯,我是真心期望,所以相公也要允我喔。」

「行,就像我的名字一樣,我『允。你便是。」他摟緊她,將手中僅剩的餅又餵給她一些。

這副恩愛的模樣,可是讓偷偷在外頭圍觀的老喳、劉二娘、阿德與小春都笑得合不攏嘴了。

由於懸案依舊未解,丞允這陣子經常出外查訪案情,琴眉則在家中祈求他平安回來。

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她發現每每回府時他的神情都非常疲累,因而特製了玫瑰薄荷茶,想為他解解勞、提提神。

當晚,她熬好茶又在房裡等待許久,卻始終不見他回來。

此時小春噘著唇走進房裡,嘴裡抱怨著,「不是要投靠親戚,又跑來幹嘛?真搞不懂這對父女到底在想什麼,還真不喜歡他們。」

正在寫花茶療效的琴眉不解地問:「你嘀嘀咕咕的在說誰呀?」

「還不是葛祀與葛吉雅那對父女,我們這些下人們沒一個看得慣他們,可王爺與貝勒爺卻對他們和和氣氣的。」看來整座府邸只有少福晉不清楚這兩個人的為人。

「阿瑪、額娘不過是希望和氣生財,你說的他們究竟是誰呢?」

「是一對投靠咱們府邸的父女,三年前王爺與福晉前往江南,貝勒爺把宅子賣了,我們只好搬到草屋,可他們受不了辛苦就突然說在河南有親戚可投靠,既然如此,現在又回來幹嘛?剛剛聽老喳說他們送信來,後天就會抵達北京城了。」

「原來是這樣,不過既然阿瑪、額娘都以禮相待,我也應該如此才對。」

「可是……那個葛吉雅她……她……」小春突然噤了聲,不知詼怎麼解釋,就擔心會愈解釋愈糟。

「嗯?」小春欲言又止的模樣反而令她更好奇了,「吉雅姑娘怎麼樣?」

「您還是問貝勒爺吧,話我不能亂說的。」小春假裝忙碌的東摸摸、西摸摸,「對了,劉二娘剛剛要我去幫忙,我得過去了。」

她愈是這樣,愈是讓琴眉起疑,於是笑著擋住她,「我才不信劉二娘找你,說吧。」

「不,我不知道怎麼說。」

看小春這麼緊張,好像自己逼得過火了,「好吧,不想說就別說,只好等他們來了之後,我再看看怎麼應對了,你去找劉二娘吧。」

小春步出房間時,腦海中淨想著這番話,是呀,她怎麼沒想到,什麼都不說,少福晉被蒙在鼓裡,這樣反而對她不利。

即便她問了貝勒爺,說不定他也不會說清楚,這對少福晉是很不公平的。

唉,她到底該怎麼做?

走出房間不久,小春又折了回來,琴眉見了不禁問:「忘了拿什麼嗎?對了,如果見了劉二娘,請代我轉告她,午膳的桂花糕好吃得不得了。」

「好,如果我見了劉二娘會替少福晉轉達,只是……只是……」

「只是?」

「我有話想對少福晉說。」不管了,還是提點一下少福晉,免得她將來吃了那個吉雅的虧。

「怎麼又想說了?那就說吧。」寫完花茶療效,她又繼續刺繡,上次的平安袋丞允很喜歡,她想再繡個荷包送他。

「剛剛……剛剛我說的那對父女真的很不好,少福晉一定要多多小心。」她再次提醒。

「反正我無害人之心,這樣人家也害不了我吧?」

「不是這樣,是那個吉雅……她……她很喜歡貝勒爺,三番兩次勾引他。」

「呃!」捻針的手突地一偏,刺進了拇指內。

「天,怎麼了?」小春衝過去一看,「哎呀,流血了呢!」

「我沒事,只是小刺了下。」琴眉漾出笑容好安撫妣,可心底卻因為她剛剛的話掀起波濤。

「還是得上藥。」

「不必了。」琴眉思考了會兒又問:「對了,你剛剛說那位吉雅姑娘喜歡貝勒爺,那貝勒爺呢?」

「貝勒爺對她是挺好,可我看不出有什麼男女之情。」說到這,小春發現自己多說了,於是捂著嘴,「少福晉,您就別再問小春了。」

「別緊張,我不再多問。」瞧她這樣,不就是其中有內情才會這麼倉皇,「那我只問最後一個問題。」

「是……少福晉就問問看,小春若知道什麼會盡力回答。」

「那對父女是何時進入毅親王府的?」她揪著心問。

「什麼時候呀?那時小春十二歲,剛進府幫劉二娘的忙,應該是……六年前。」小春確定的點點頭。

「六年……」琴眉身子一垮,她一直不敢問,沒想到如今答案擺在了她面前,她竟是這般無法承受!

他說過,他認識他心愛的女子已有六年,這不就是指那位吉雅姑娘才是他的所愛,但為何他不娶她?

發現少福晉的身子在發抖,小春很是緊張。難怪老喳常告誡她,不該說的話別亂說,一句話就宛若毒針,可殺人於無形。

可她……她卻嘴碎的說了這麼多,害得少福晉抖得這麼厲害。天,她真是罪過呀!

「對不起少福晉,很多話是小春瞎說的,您萬萬刖信。」她跪了下來。琴眉趕緊上前,扶她站起,「沒事,我只是覺得冷,跟你無關。」「冷?」小春趕緊找來外套為她披上。「謝謝。」

「少福晉,您跟我謝什麼呢?小春不敢當。」少福晉愈是這麼說,她就愈是不安。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讓我心底有個譜。」穿好外衣,她遂道,,「你退下吧,我想歇會兒。」

「是。」雖然很不安,但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悶悶地退下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琴眉半句話不說地定在椅子上,等了妤久終於等到丞允回府。

見丞允回房,她還沒開口,他便先拉起她的手,笑了笑,「瞧,我平安回來了,是不是安心了?」

「嗯。」他的手好溫暖,將她冰冷的心熨熱了不少,「累吧,我去讓小春沏壺熱茶來。」

「等等,我有話對你說。」將她拉回椅子上,他笑盈盈地說:「剛回來的時候聽見老喳說過去長期住在我們這兒的一對父女要過來了。」

「我也聽說了。」

「哦,消息走得還真快。」他隱隱一笑。

「你怎麼說得如此自然?」她以為他會有些忐忑與不安的。

「要不然我得用什麼態度說,開心?憤怒?」突然,丞允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聽說這對父女的行徑讓府邸上上下下很不以為然?不過我這個做主人的也只能大器點,事後再看著辦。」

瞧他說得這般坦然,琴眉才發現是自己太多心了。沒錯,現在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就算他與那位吉雅姑娘有過去,也真的只是過去了。

「你放心,他們既然是客,我也會以禮相待。」

「那就好。」

「對了,我有樣東西要送你。」丞允掛著微笑,然而在笑容背後卻藏著一個秘密。

「什麼?」

「皇太后賜給你的鏈子呢?」他又問。

「在這兒。」琴眉從襟內將它掏了出來,「我一直隨身戴著,怕遺失會惹了大禍。」

「那就好。」他從腰袋中拿出一枚指環,「它就是我要送你的東西,將它套在金鏈上藏在胸前就行了。記住,千萬別給任何人看見,這東西很重要,我就交給你保管了。」

「很重要嗎?那我知道了。」他既然都將重要的東西交給她保管,她著實沒什麼好計較的。「對了,案子調查得如何?」

「有點眉目了,你不用擔心。」

「既然知道雲莊那個老管家在使壞,他八成有嫌疑,為何不直接抓來詢問呢?」這是她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因為他不是主使,會這麼做可能是受脅迫,抓了他等於打草驚蛇,我先擺著他自有用處。」他撇嘴一笑,「用晚膳了嗎?」

「還沒,等你呢。」

「不是早提醒過你,以後先吃別等我。」看她手裡的新繡,「這真美,是給我的?」

「嗯,我一直以研習花茶為樂,對刺繡一直沒怎麼學習,上次的平安符繡得並不好,是相公不嫌棄,所以我打算再繡只荷包給你,讓你瞧瞧我進步的成果。」雖然談不上真的進步,可她是很用心的。

「那我期待著,一起去用膳吧。」

「嗯。」她溫柔地應允。

很快地,葛祀父女就來到了毅親王府。

琴眉帶著下人們到大門口迎接他們,葛吉雅一見到琴眉就沒好臉色。

「葛大爺、吉雅姑娘你們到了,真不好意思,貝勒爺正好有事外出,應該馬上就回來了。」丞允不在,琴眉代為盡地主之誼,「快裡面請。」

「什麼嘛!早就來信今兒個會抵達,他怎麼可以出去呢?」吉雅噘著嘴兒不依地說。

「因為他手裡有個急案,不得不出去。」琴眉心裡對這個無禮的吉雅感到詫異,更不解為何丞允會心儀這樣的姑娘?

「少福晉,貝勒爺手上有什麼樣的急案哪?」葛祀突兀地問道。

「這是貝勒爺的公務,我女人家就不便多問了。」琴眉懂得分寸,並沒胡亂應答。「說得是、說得是。」葛祀虛偽一笑。「兩位快裡面請,阿德備茶,小春去廚房拿點果子與點心。」琴眉吩咐。「是。」小春癟癟嘴,這才不情不願地離開。

「哎呀,這獲使喚人的事本該我來做的,阿瑪都怪你,非要投靠什麼親戚,讓丞允因此怨我怨得不得了,這才便宜了這個女人。」雖然她像是自顧自念著,卻明顯是故意念給琴眉聽。

琴眉閉上眼,假裝沒聽見,也佯裝不明白她的意思。如今,她真要謝謝小春事前告訴了她那些事,讓她心底有個準備,才不至於驚慌失措。

老喳站在一旁恨得牙癢!再看向少福晉文風不動的表情,還真不得不佩服她的冷靜,聽到這些話居然還能夠微笑以對。

「吉雅,別盡說些沒用的話了,你們兩個姑娘家聊,我先回房休息。」葛祀道。

「老喳,麻煩帶葛大爺去後面的客房。」琴眉點點頭。

「是的,少福晉。」老喳雖不放心讓單純的少福晉與尖酸刻薄的吉雅在一起,卻又不能不離開。

「若你不累,我們去大廳坐坐吧。」琴眉回頭對吉雅一笑。

正好阿德過來,通知茶已備好了,琴眉便說:「知道了。」

到了大廳內才剛坐下,阿德便自動將茶斟上。

琴眉對吉雅微微一笑,「請用。」

「哼!」她卻不屑!

阿德見了握緊拳頭、皺著眉頭,卻不敢出聲。

但琴眉卻不在意地回道:「我曾聽丞允提及你,你是個很可愛漂亮的姑娘,百聞不如一見,吉雅姑娘的美讓我汗顏呢!」

論外貌,琴眉是含蓄、溫柔,宛若百合般柔婉清麗,非常自然;而吉雅也是美,卻像極了濃妝的薔薇,剛接觸時令人驚艷,可久了就顯得乏味兒。

「你才知道呀,所以能坐上這位置,你該慶幸才是。」吉雅拿出手絹沾了沾鬢邊,「沒想到北京城還真是熱呀,怎麼連個揚風的人都沒有,你若懂事就命個人過來讓我使喚。」

琴眉聞言,瞇起了雙眠,「據我所知,河南這陣子大暑提前來臨,非常炎熱,那兒有誰為你揚風?」

「你……你怎麼這麼問,自然有丫鬟使喚。」

「哦,既然如此,那名丫鬟怎麼沒跟著過來?」琴眉繼續追問。

這一問,阿德都忍不住想笑了,卻只能牢牢憋著,真是辛苦呢。

晚點兒,他一定要將這事說給大家聽,讓他們放心,咱們溫柔的少福晉可也不是好欺負的!

「我帶不帶丫鬟又關你何事了?」吉雅氣惱的頂了回來。

柔柔一笑後,琴眉又道:「是不關我的事,那也就不關毅親王府的事,咱們府中每個下人各司其職,就沒幫人揚風的,吉雅姑娘若熱得發慌,只能仰賴自己的雙手了。阿德,拿扇子給吉雅姑娘。」

「是……」他還真是快憋不住了,幸好少福晉尋了個隙,讓他出去透透氣兒。

一走出大廳,阿德便忍不住捂著嘴兒大笑,這時正好見老喳慌張的走過來,便將剛剛發生的事說給他聽。

老喳一聽,不禁安下一顆心,對他笑笑說:「別嘴碎了,還不去找把扇子,找把又大又重的,那才掮得涼快。」

「是。」

廳外笑聲不斷,但廳內卻波濤洶湧,吉雅氣不過又開始挑釁,「聽說你原本只是司茶庫內一名低賤的宮女是嗎?」

「我原是司茶庫的宮女沒錯,卻不低賤,至少在你面前如此。」她不苟言笑地回道。

吉雅深吸了口氣,氣呼呼地又說:「沒想到你還真會說話,果真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大家閨秀去他人府邸拜訪時,可以對女主人連個稱呼都免了,是這樣的嗎?」在宮中多年,她雖然不會與人勾心鬥角,但是在應對上卻學會了伶牙俐齒,否則在宮中是混不下去的。

此時此刻琴眉很慶幸自己有過去那三年的經歷,否則現在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怎麼這般無禮?」吉雅氣得站了趄來。

「若讓你有這樣的感受,很抱歉。」

也就在這時候,丞允回來了,見她們在大廳聊天,於是他笑著走了進去,「原來你們已經聊上了,那太好了。」

「丞允,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吉雅上前嬌嗔道:「咱們多少年沒見了,我好想你,你呢,想我嗎?」

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可是丞允像是已習慣這樣的問法,直接開口道:「當然想了,同樣也想你阿瑪,葛大爺人呢?」

琴眉暗暗一笑,沒想到他回應得如此自然,不傷和氣,卻也沒有順了吉雅的心思。

「葛老爺在後面的客房休息。」琴眉替她說了,卻不知是不敢面對他們在一起的情景,還是刻意想大方的留給他們一個獨處的空間,她居然說:「你們聊,我有點累,先回房裡歇息了。」

她朝丞允點頭一笑,才轉身居然又聽見吉雅不善的言詞,「才陪我說幾句話就累了?」

「你怎麼這麼說呢?琴眉的身子骨本就弱。」

沒想到丞允會這麼說她,她只是不喜歡吉雅跋扈的態度,想回房喘口氣,身子骨可是一點也不弱呢!

「原來是個弱女子,像她這般的身子,怎麼應付得來年輕力壯的你?」她語帶弦外之音,聽在旁人耳裡恁是大膽至極。

琴眉閉上雙眼,不願去理會,理會了就表示自己與她一樣低俗。

「吉雅,你怎麼這麼說呢?就算要說也別當著她的面呀!」見琴眉離開之後,丞允居然一反常態,對吉雅這麼說。

「丞允!」吉雅也好生意外。

「等你這麼久都不回來,讓我就這麼被皇上賜了婚,你說該怎麼賠我?」他魅惑一笑,點了下她的鼻尖。

「那你說呢?什麼時候需要我都可以告訴我。」

她過去也曾勾引他多次,可是他卻完全不上道,為何現在突然轉了性?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因而故意探問:「你是哪時候對我有意思的?」

「許久以前了。」

「既然如此,那你過去--」

「還不是因為我阿瑪、額娘在,他們管我管得很緊你也不是沒看見。前幾年在前方處理戰事,那時的寂寞讓我更想你了。」他扯唇一笑,說出去的話就像蜜一般,甜滋滋的,直逗得吉雅心花朵朵開。

「早說嘛,早知如此我就不去河南了。」她開心地倚著他,「帶我去府邪四處逛逛,可以嗎?」

「那有什麼問題,走吧。」在他微斂的眼中暗藏心事,卻以絕俊的笑容來掩飾心底的主意。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2 08:47 PM

第八章

晚膳前吉雅來到葛祀的房間,「阿瑪,我真的是太開心了。」

「傻丫頭,開心什麼呀?」葛祀回到毅親王府自有他的目的,當然事情成功與否的壓力伴隨而生,沒想到這丫頭竟是這般高興。

「原來……原來丞允是喜歡我的。」她在屋裡高聲地說道。

「好了,以後別亂說話,讓別人聽見了像話嗎?」在毅親王府生活多年,也與這裡的人打交道這麼久,憑他這雙老眼怎會看不出來丞允究竟對她有沒有心?

見到她阿瑪這樣的反應,她氣極了,「您以為是我胡詻的?」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您還懷疑?」吉雅非常激動地表示。

「這是不可能的。」沒想到葛祀竟回她這麼一句。

「您……您這是故意潑我冷水嗎?」她氣憤難抑地說:「真是他親口說的。」

「就算是,阿瑪也是為你好,千萬別被他的三兩句話給騙了。」葛祀深吸口氣,端正起臉色訓斥道:「你忘了我們這次來北京城是為了什麼嗎?這幾年我們忍辱負重又是為了什麼?」

「我當然知道,不過那些事有阿瑪您煩惱就行了,我只要想著和丞允的婚事就行。」

「婚事?!你忘了,他已娶妻了。」

「我當然知道,但是現在的少福晉原先不過是司茶庫裡的宮女,會成為他的福晉是因為皇上的關係。」這些事她早就會背了。

「你看不起她。」

「哈……笑話!憑她,十個她都比不上我。」想她是被多少人稱讚的美麗尤物,男人見了她眼睛可都發直了,原以為丞允比較特殊,沒想到他過去對她的無動於衷只不過是忌於王爺、福晉的關係。

「你這笨丫頭,她如果真這麼簡單,皇上為何會賜婚?大家都明白,皇上一向看重丞允貝勒,對他的手足之情比親兄弟還甚,依這樣的關係,皇上又怎會配個低賤的下人給他?」葛祀果真老謀深算,幾個眼神、幾個想法就能猜透一切。

「您的意思是那女的不簡單?!」吉雅這才明白化的意思,但她卻不願承認,「我一點也不覺得她有多了不起。」

「反正聽阿瑪的準沒錯,就連丞允貝勒說的話也別信。」他不得不在她開了花的心上澆盆水,要她冷靜冷靜。

「不,如果他說的是真話呢?我愛他,我不想因為多疑而失去他。」吉雅氣憤難抑地說:「當初我不想去河南,想隨他去戰區,您硬是不肯,害我以為與他的緣分盡了,如今好不容易知道他同樣愛著我,我怎能再捨棄?」

見她這麼激動,看來是不會聽他的話了。

「唉,你這孩子,就不能讓阿瑪省省心嗎?」他無奈地說。

「反正我不會再聽您的話,除非讓我心服。」好好一個少福晉的位置被搶走了,她可是滿心的不悅。

「好,我就讓你心服,如果他露出了馬腳,你可得再信阿瑪一回。」葛祀認真的想著主意。

如果丞允只是在演戲,必然是懷疑他們了,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在心急之下洩了底呢?

閉眼沉吟半晌,卻只見吉雅在一旁聒噪著,「您到底想到什麼?別一句話都不說呀!」

「你別吵,讓阿瑪靜靜的想一想。」他閉上眼朝她揮揮手,她只好噘著唇坐在角落,不耐地等著。

突地,葛祀擊腿說道:「有了。」

「您想到什麼了?」吉雅衝向他,急促地問道。

「就這樣,你附耳過來……」

琴眉在房間內刺繡,怎麼也沒想到葛吉雅一句話也不說就闖了進來,還堂而皇之的東瞧瞧、西望望,評論擺設與裝飾。

「這幅畫是誰挑的掛在這兒?」她癟著嘴,好像對這幅鴛鴦戲水之作非常不苟同。

「這是貝勒爺親手所繪,是我掛上的。」放下針線,琴眉走向她,站在畫前笑望著它。

「是丞允畫的?他怎會畫這麼低俗的東西?」既然是他畫的,她也不再多話了,於是又看著那張薯床,「呵,你們都成親多久了,囍字還貼著?」

「不到一年都謂之新婚,貼著薯字並無礙。」琴眉知道她話語中的挑戰,也只能四兩撥干金的應了回去。

吉雅深吸口氣,說不過她,她可是不舒服極了,「你!」

隨即她想起阿瑪的交代,要她一定要沉住氣,於是笑著問:「對了,聽說你擅長制茶?」

「只是小小的興趣。」

「那我有榮幸喝上一杯嗎?」吉雅湊上前說。

琴眉看著她的笑臉,不認為她對茶有興趣,就不知她這麼做的目的是?

不過,既然人家都開口了,喝茶這點小事她又怎能拒絕。

「我剛好配了些新茶,我們就嘗嘗看吧。」

「去後花園的亭子喝如何?那兒涼爽,空氣又好。」吉雅提議。

「行,就去亭子用茶,那裡花兒長得也美,邊賞花邊喝茶,著實不錯。」琴眉也贊成她的提議。

於是她喚來小春,「小春,在後花園的雪亭備茶,就用我前天剛配製的桔茶,再拿點兒小餅來。」

「是。」小春一見吉雅竟然也在房間,心中直打個突,她何時與少福晉的交情這麼好了?

接著,琴眉與吉雅便移步至後花園,不一會兒小春端來花茶與小餅,吉雅便說:「我只想和你說幾句貼心話,有外人在可不好。」

她的暗示琴眉自然明白,於是回頭對小春說:「你退下吧。」

「可是少福晉……」

「退下吧。」她明白小春的擔心,但她是這座府邱的主子,怎能被打倒?

「是。」鼓著腮幫子,小春只好離開。

「這茶剛泡上,現在喝正好。」琴眉才剛要倒茶,卻被她阻止。

「等等,我們先賞賞花吧。」她邊說邊引頸望著,不知在等著誰到來。

「若你想先賞花,我們就賞花吧,只是茶晚點兒喝會變得澀些。」擔心她等會兒又桃剔花茶的味道,琴眉不得不先提醒。

「沒關……」她才想說沒關係,遠遠就看見父親對她打的手勢,立即改口道:「既然如此,就先喝吧。」

琴眉搖頭一笑,還真佩服了她的善變。

執起茶壺為她倒茶的時候,沒想到吉雅的手突然伸了過來,不但打翻了茶壺也同時燙傷了兩人,「啊!」

正好往這兒走來的丞允看見這一幕,臉色一變,快步走了過來,急急抓住吉雅的手,「天,怎麼這麼不小心?沒事吧?」

吉雅隱隱一笑,跟著偷偷拭淚指著琴眉,「好痛,怎會沒事,都是她倒茶不好好倒,硬要往我手上倒。」

「琴眉,你怎麼可以這麼做,瞧瞧,吉雅都傷成什麼樣了?」他竟對著同樣受了燙傷的她數落道。

聞聲趕來的小春見狀,趕緊衝過去抓起琴眉的手一看,立刻慘叫出聲,「天呀,好紅一片呀!貝勒爺,少福晉同樣受傷了,您怎能怪她一人?」

「她可是主人呀!別讓她那隻手擺在我面前礙眼,帶她下去療傷吧。」丞允轉向吉雅,「你跟我來,我親自為你上藥。」

吉雅心花朵朵開,開心地隨他而去。

琴眉難以置信地望著捨她而去的丞允,眼前無情的男子是他嗎?她已不敢確定了。

小春看著琴眉燙傷成這樣,可卻動也不動一下,連句話也不說,可見她有多心傷了。

「少福晉,咱們還是趕緊回去上藥吧。」

琴眉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移動腳步的,就這麼走回了房間。

「我就說她是狐狸精,到現在還是沒改變,反而變本加厲了。所以少福晉,您就別怪貝勒爺,有哪個男人敵得過狐狸精?」小春怎麼說都是毅親王府的人,再怎麼不滿也得為貝勒爺說句好話,凡事勸合不勸離呀!

「倘若他是真心愛我的,不論是仟麼精都拐不了。」掩下雙眸,她將悲傷藏在心中。

另一方面,她實在不願相信丞允會在轉瞬間就變成另外一人,或許他是有什麼苦衷吧?想想自己還真可笑,事已至此,她不是為自己抱屈,而是為負了她的男人找理由。

難道,這就是女人的宿命?

事後,吉雅將這事轉告給葛祀,還在他面前綻放一抹最興奮的微笑,表情似乎在對他說:瞧,你疑心太重了吧?丞允是愛我的。

偏偏葛祀還是帶著一絲猶豫,畢竟他認識丞允也不是三兩天的事,他不該是這樣的男人哪?!

「不,我還得再看看。」他搖搖手。

「阿瑪,您就是這麼可惡,還要看什麼看,就這麼瞧不起女兒嗎?」她咬著唇,憤懣地抱怨著,「額娘死後,您對我就從沒有信心過。」

「吉雅,你聽我說。」

「我不聽,什麼都不想聽。」捂著雙耳,她就這麼跑了出去。

吉雅就這麼一直奔到丞允的書房外,正好看見老喳急促地走進書房,於是躲在外頭偷聽。

「貝勒爺,這是翰林院徐主事派人送來的帖子,聽說是他夫人五十大壽的宴會。」老喳將帖子遞上。

「哦,徐主事的夫人已經有五卜了?亡回見她還以為她壙閃卜,峰造駐頤仃術。」丞允接過帖子一看,眉心倏然蹙起。

老喳瞧出端倪,「怎麼了?」

「上面說徐夫人向來喜歡熱鬧,希望我可以帶琴眉參與,讓她能與徐夫人多聊聊。」他緩緩地說。

「那很好呀,少福晉成婚後還沒機會與其他達官夫人們接觸認識,趁這機會不是正好?」老喳開心地說。

「可是……」

由於吉雅心急得想再聽清楚些,忍不住趨上前一步,卻踢到了腳邊的鐵桶,雖然聲音很細微,連老喳都沒察冕,但是長期練武的丞允卻發現了!

於是他技巧地改了口:「可是我不想帶她去。」

「什麼?」老喳是聽小春說了最近貝勒爺對少福晉的態度有點怪,卻沒想到真是如此。「那……那您是想?」

「我想帶吉雅去。」

「這萬萬不行呀。」老喳說啥都反對,「翰林院徐主事可是一板一眼的人,您這樣做是對他不敬,徐主事肯定會將此事告知王爺與福晉。」丞允順著老喳的話道:「說得是,不過我還是很想帶吉雅去,那如何是好?」

窗外的吉雅聽在耳裡,可是樂不可支呀!就說嘛,丞允心裡只有我,阿瑪還不信,哼!

「貝勒爺,您真的變了,變得老喳都不認識了。」身為數十年的管家,老喳暫且丟掉身份,說了他幾句,隨即搖搖頭離開了書房。

吉雅立刻開心的跳了進去,對他大大的喊了聲,「丞允--」

「怎麼是你,嚇我一跳。」他佯裝吃驚。

「要不你還以為是誰?你的少福晉?」她噘著小嘴說。

「怎麼這麼說,只是剛剛老喳氣呼呼的出去,我以為是他又折返了。」他半瞇著眸,注意著她的表情--

喜中帶樂,顯然是聽見他和老喳的談話。

「他不就一個下人,你怕什麼,要不要我替你教訓他?」

「萬萬別亂來,我阿瑪待他如親人,我也敬他為長輩,你如果做了傷害他的事,我是不會原諒的。」他倏然站起,厲聲阻止。

葛氏父女做事狠毒,他不能任其胡作非為,倘若真重傷了老喳,他死都不會原諒他們。

「好嘛好嘛,我不動他一根汗毛總可以了吧?」她拉住他的手,「帶我去。」

「去哪兒?」他揮袂坐回椅中。「你怎麼裝傻呢?就剛剛你們說的,什麼翰林院……哎呀,我全聽見了。」

「哇,你偷聽。」他點點她的額頭。「偷聽又怎樣?到底怎麼樣?」

「可我最近為了件案子搞得頭很疼,晚上都不能好好睡,哪有精力去參加,打算請人帶份禮過去就行了。」他坐了下來,揉揉太陽穴,故意這麼說。

「案子?!」眼珠子轉了轉,她已猜出他指的是什麼。

「是呀。」

「就別管什麼案子了。」

「不行,因為這是發生在北京城內外之事,皇上非常重視,已加派多位大人一同會查,人手也調了以往的數倍。」

聞言,吉雅臉色赫然一變,「這麼多。」

「沒錯。」他笑了笑,「雖棘手,但我想分派的人手一撥過來,不管對方有何通天本領,也插翅難飛了。」

「這樣呀。」她心虛的支吾了幾句,目光瞧見他桌上那張帖子,連忙道:「案子的事就別急,翰林院那位主事家的喜事我一定要去,好不好?」

瞧她軟嗔地撒著嬌,丞允也就順勢應了她,「行,帶你去可以,但我也得帶琴眉過去,我可不想落下把柄在徐主事手上。」

「好吧,帶去就帶去了,可誰是主就說不定了。」吉雅媚眼一勾,笑容燦爛地說著……

小春一邊幫琴眉梳妝,臉上卻掛滿哀怨。自從葛氏父女來到府邸之後,貝勒爺就沒再進房裡了,這算什麼天理呀?

而少福晉的反應更是奇怪,悶聲不語的,也沒有喜怒哀樂,根本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換作是她,早就哭天喊地、大吵大鬧了!

只是小春不明白的是,哀莫大於心死,琴眉這樣的反應是她隔絕了相思、隔絕了願想,如行屍走肉般,這才是經歷最大痛苦所顯現的絕望。

「少福晉,您真要去嗎?聽說貝勒爺要帶著吉雅姑娘一起去。」挑了件淡桃帶橘的喜色服飾,可為何穿在少福晉身上,她的臉上依舊這般蒼白?

「既是貝勒爺的意思,我當然要去。別忘了,即便她得寵,可我還是主子。」

「是的,我怎麼忘了?」小春拍了下腦袋,這才釋然一笑。

沒錯,少福晉就是要這樣表現,說什麼也不能被那女人給比下去,無論貝勒爺寵誰、愛誰,她心目中的少福晉就只有她一人。

打扮好後,她們便來到大廳,這時丞允和吉雅已等在那兒了。

「我說誰呢?就只會姍姍來遲讓旁人等著,我以為會打扮得多美,原來不過如此而已。」哪像她,將所有的行頭都戴上了,可是艷麗無方呀,「你來了。」丞允鎖了下眉,「你這是什麼打扮?」

「徐主事夫人五十大壽,這是喜事,不穿得喜氣些行嗎?」琴眉微笑地問道:「難不成要我穿一身素服嗎?況且吉雅姑娘穿著比我還艷美幾分,不是嗎?」

她這一頂,讓他無話可說,事實上他並不是覺得她穿著喜色的旗服不妥,而是……太美了!

喜氣中不失端莊、端莊中不失柔雅,今日前往祝壽的官吏何其多,他只是擔心太多只眼睛注視著她。

可是打扮得活像只火雞的吉雅卻沾沾自喜著,「沒錯,算你還有點眼光,我們走吧。」

「好,走。」丞允起步向前,可吉雅卻直黏著他,琴眉就只好落在後頭了。

「少福晉?」小春皺著眉拉拉琴眉的衣袖。

琴眉淡淡的回以一笑,朝她搖搖頭,暗示她別多話。

坐上馬車後,丞允身邊還是黏著吉雅,雖然他嘴裡說著話應酬她,目光卻始終鎖在琴眉那張無表情的臉上。

「你別傲氣了,連句話也不說,真以為自己可以做這少福晉多久呢?」吉雅挑釁著。

「無論我會做多久,此刻我都還是毅親王府的少福晉,吉雅姑娘有意見嗎?」她平靜地帶著微笑說道。

此時此刻,丞允不禁佩服起琴眉,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回應吉雅的挑釁。

很想單獨找她談談,但他不能,因為她愈是氣、愈是惱,才能讓古雅相信,若她事先知情,就怕她會為他擔心,露出馬腳可就不好了。

於是不等吉雅開口告狀,他先對琴眉說了:「你這是幹嘛?炫耀自己的身份嗎?吉雅她還年輕,說話直而已,你何必如此回話呢?」

「對嘛對嘛,她似乎很討厭我,老說我的不是。」吉雅指著琴眉。

琴眉震愕的看著丞允,沒想到他居然又一次不給她面子,當著吉雅的面數落她,這使得她腦子突覺混亂,心窩更疼了!

她捂著胸,想強忍住心底的怨與惱,卻忍不住落下了淚水,「愛新覺囉,丞允,你變了,你真的變了!」

「我沒變,是你變得陰陽怪氣,幹嘛說幾句就生氣?」琴眉頭一偏,完全不理會他,對著車外的車伕道:「停車。」

車伕立刻拉住韁繩,回頭問道:「少福晉,有事嗎?」

「我要坐到前面去。」

「什麼?」

「挪個位子給我。」她逕自下車後又繞到前面坐下,「走吧。」

「是……」車伕不解地望了她一眼後,繼續往前行。

馬車內的吉雅立刻露出得逞的笑容,緊緊倚著丞允,而丞允卻暗暗蹙起眉,不知他和琴眉之間的結究竟如何才能解?

來到翰林院徐主事的宅第時已經近午時了。

徐主事與他的夫人一見他們到來立刻出來迎接,「貝勒爺、少福晉你們終於來了。」

琴眉一見到徐夫人便笑說:「夫人大壽,只是薄禮,還請笑納。」

「這是?」夫人笑望著她贈上的鐵罐。

「這是我去年夏季以迷迭香做的香茶,我喜歡它的味道,非常好聞,吃了身上都會泌出香味兒。」

「真的,那太好了!早聽說少福晉有著一手制茶的好手藝,百聞不如一見,今兒個一定要品嚐看看。」徐夫人笑著收下。

「茶葉算什麼,我這串珍珠可是從南海來的,非常值錢。」吉雅也將她帶來的錦盒遞上。

「這位是?」徐主事不解地問。

「她是……」

「我是就要趕她下來,成為少福晉的人。」沒想到她卻搶了話說,還說出這麼不得體且不可理喻的話。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正不知說什麼圓場時,只見丞允摟住她,笑著說:「她是吉雅,就是這麼調皮,各位別介意。」

「哈……是這樣呀,好,快請進。」徐主事雖面有難色,還是招待道。

午宴時,丞允絲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直為吉雅夾菜、斟酒,兩人還不時當著眾人的面作出親密的舉動。

琴眉雖食不下嚥,仍是有氣度的回敬所有人,並與其他福晉、夫人談笑風生,從她的表情中根本看不出傷心二字。

於是,一場宴會下來,眾人驚奇於丞允還算新婚之期便有了新歡,也不屑於吉雅的大膽與粗率,相形之下,卻極欣賞琴眉的雍容華貴以及大度。

回府之後,琴眉累了、倦了,也趴在枕上哭紅了眼。

小春又是心急又是想安慰,偏偏她沒有跟去,壓根猜不出發生了什麼事。

「少道昔,您倒是說說話呀,什麼都不說,可讓小春急死了。」見琴眉依然哭泣,她整個人都慌了。

「小春,拿紙筆來。」琴眉蹙著眉道。

「什麼?」

「拿來就是。」吸吸鼻翼,她已不想再忍了,再忍只是傷痛而已。

「是。」小春趕緊拿來文房四寶,站在一邊等著,由於她識不了幾個大字,當琴眉寫下「和離書」三個字時,她只認得一個「和」字。

「太好了,少福晉是要和貝勒爺和好是嗎?」天真的小春以為單個「和」字就是這意思。

琴眉執筆之手頓了頓,卻沒多語,繼續寫下。

直到書完洋洋灑灑的整張書信後,琴眉對小春說:「這拿去給貝勒爺。」

「是。」

「等等,現在已晚,明兒一早再拿給他。」她得留些時間收拾東西才成。

「為什麼要等明天?現在又不晚。」

「聽話,還有小春,這個送你。」她若離開,不可能將小春帶走一起吃苦,還是留她在府邸好。

小春看著這隻翡翠玉環,直搖著腦袋,「不,這東西太貴重了。」

「這是我用自己掙來的銀子買的,不是很值錢,只是喜歡所以就買了,但我覺得它很適合你。」

「可是……我是個粗人,戴著這玩意兒啥動作都不敢做,怕打碎了。」小春不好意思地說。

「等你成親時也可充當嫁妝呀!」

「才不呢,男人有什麼好,還是跟著少福晉比較開心。」

「小春!」聽她這一說,琴眉眼眶都紅了。

「少福晉您怎麼了?」

「你還是收下吧,就當個念想。」

「什麼念想呀?好吧,既然少福晉一心想贈給小春,小春當然就開心收著,就當……傳家寶。」不知琴眉已打算離開的小春,就這麼懵懵懂懂的收下了玉環。

「傻丫頭!」垂下臉,不知何時她臉上已掛著兩行淚了。

「少福晉,您怎麼又哭了?要不要我去請貝勒爺過來?」她關心地問。

「別……別去……」既然要離開,何必再牽牽扯扯,剪不斷、理還亂。

「這……好吧,既然少福晉這麼說,我不去就是,您就別傷心了,早點兒休息,我明日一定天一亮就將信交給貝勒爺。」

小春的話惹笑了她,「如果貝勒爺還睡著呢?」

「那……那我就……敲門,敲到他醒來為止。」

「小春。」回頭握住她的手,「你待我真好,本想讓你再多陪我一段時間,我就給你找個好人家,現在……」

「少福晉!小春不是說了,我不離開您,也不離開王府,還有……」她不好意思地垂首一笑,「我和小柱說好了,要一起伺候你們一輩子。」

「是小柱!」琴眉笑了,「原來如此,那我懂了。」

「哎喲,不好玩啦,人家的心事都被少福晉給套出來了。」小春頓時變待面紅耳赤。

「放心,這事我還能替你作主,去休息吧。」

「少福晉!」她心一暖。

「去吧,我也要就寢了。」再看小春那張熱情的臉龐,琴眉害怕自己又會哭了出來。

「是,小春退下了。」朝琴眉福了福身之後,小春便退出房間,她看著手裡拿著的信,告訴自己絕不能辜負少福晉所托,一定要將信盡快交到貝勒爺手上。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2 08:48 PM

第九章

小春萬萬沒想到,隔天一早少福晉已經不在府中了,問過府邸所有人,沒人發現少福晉的行蹤,看門的守衛說昨兒夜裡有一位自稱廚房助手的丫鬟出去過,因為天色暗,瞧不清臉孔,這一想莫非她就是少福晉?

坐在書房中,丞允得知這件事後,立刻打開小春轉交給他的信件。

這才發現是封和離書,請他簽名蓋章後拿到司茶庫給她。

原來她回到司茶庫了,這個小女人肯定是氣極了,才會做到這種地步。

不過這也是他的計劃之一,只有讓她離開才可以確保她的安全,更可以瞞騙過葛祀那老傢伙。

「貝勒爺,要不要派人去把少福晉給請回來?」小春急著說:「哎呀,我就覺得少福晉昨兒夜裡說話的語氣怪怪的,偏偏我就是少根筋,什麼都沒察覺。」

沒想到丞允卻板起了臉說:「隨便她,要和離就和離,我還怕她嗎?」

老喳聞言吃了一驚,他印象中的貝勒爺可不是這麼草率的人,哎呀!該不會被葛吉雅給影響了?!

如果他們真的和離了,貝勒爺該怎麼對皇上交代?又怎麼跟王爺與福晉解釋呢?

「貝勒爺,我知道您說的只是一時的氣話,我這就派人去司茶庫請回少福晉。」為了避免發生不好的事,老喳只能擅自作主了。

「你以為這麼做,她就會跟你回來?別作夢了!」丞允氣呼呼地大聲說道:「我就跟她耗著,看誰撐得比較久!」

「幹嘛要撐呀?要和離就和離嘛,這府邸不是還有我嗎?」聽聞消息立刻趕來書房的吉雅確定消息是真的,可是喜不可支。

「吉雅姑娘,你怎麼說這種話?」老喳變了臉。

「不可對吉雅姑娘不敬。」丞允為她說話,旋即還道:「快去準備早膳,自己要離開的人不用理她,我們總得吃飯吧。」

老喳聞言,和小春面面相靦,對貝勒爺都感到很失望。

「是。」於是他們不再多言,各個板著張臉退了下去。

「瞧瞧,他們一個個是什麼態度,誰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子也不搞清楚。」吉雅己當自己是新主,開始嫌東嫌西。

「好了,她人都走了,你還計較什麼?」

「以前你都不肯讓我去你房裡,現在可以了吧?」她有計劃的這麼問,因為她潛入過他的書房,還摸過他身上,就是沒有阿瑪要的那枚「指環」。

如果她能將指環拿到手,阿瑪就不會再反對他們在一起了,而她就可以正式成為毅親王府的新主兒。

「當然可以了。」他曖昧地摟住她的腰。

「那我可以直接做那間新房的女主人?」

「是琴眉自己要跑的,除了你還有誰有資格?」他揉揉眉心,蓄意一歎,「唉,不過最近為了那案子我頭疼得很,晚上你先在新房休息,我晚點兒過去。」

「意思是那間房已經是我的了,隨便我愛幹嘛就幹嘛?」她眼睛一亮,趕緊問道。

「當然,我的所有東西都是你的,你愛怎麼用就怎麼用。」

「那麼……她的呢?」

他的眸心瞬間一黯,但隨即笑了笑,「她的……當然也是你的。」

「真的太好了,我早覺得她有很多件衣裳我都喜歡,剛剛就先偷偷去你房裡瞧瞧,她全沒帶走呢。」

吉雅此話一出,丞允的臉色立刻一變,雖然知道她是個不知輕重、寡廉鮮恥的女人,卻不知道她病態得如此之重!

雖說他心底非常不悅,卻將情緒隱藏得很好,「那些都是你的了,你愛怎麼穿就怎麼穿。」

「哇,太好了!」她開心地轉起圈來,「那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見她就這麼衝了出去,丞允也只好強忍住氣,反正不用多少時間,他就可以抓到葛氏父女的把柄。

不一會兒,一名男子暗暗走了進來,是兵部侍郎江大人派來的護衛吳發,見到丞允後,他便拱手道:「貝勒爺,請問該如何行動呢?」

「依我猜測,葛吉雅會先去詢問葛祀的意思,事情已經演變到這種局面,為了把握機會他應該會動手,所以今晚是關鍵,你要派人盯好。」半瞇著眸,丞允淡淡沉吟道。

「是,我定會派人牢牢盯上。」

「謹記,千萬別讓人發現,就算府邸中人也不可。」就不知葛祀是否收買了人。

「知道了。」

「那去吧。」愜意地靠向椅背,丞允平靜地等待著,相信不久後一切疑雲都會散去。

「阿瑪,古祿琴眉已經走了,還留下一封和離書,哈……我的計劃得逞了。」

果真,吉雅立刻去向葛祀報告這件事,「昨晚您沒看見,回府後她哭得有多傷心,我偷偷在房間外聽著,卻笑在心底呢!」

「那丞允貝勒怎麼說?」

「下人們都說要請她回來,丞允卻一口回絕,還讓我今晚去睡他那兒呢,哈……」

「這麼說來,他當真被你迷惑了?」一直以來他還不相信,事到如今人都走了,他也沒什麼好質疑的。

「阿瑪真是,就這麼不相信女兒的魅力,他就是被女兒美麗的姿容所迷惑的。」葛吉雅沾沾自喜地說:「還有動作要快,聽說皇上又派了人手來幫忙,到時候就難上加難了。」

吉雅中計,將丞允故意下的圈套套在她阿瑪脖子上了。

「這麼看來今晚就得行動了。」

「那事情辦妥後,阿瑪可要隨我的意,我決意跟著丞允了。」她自得意滿地說。

「你這傻丫頭,那時候你哪能回來,得趕緊跟阿瑪一塊逃命呀!」

「為什麼?」

「指環不見了,他不懷疑你才怪。」

「我走了他才更會懷疑,反正我不管,我偏不走。」她揚起下巴,那態度表示她待定了這裡,五嶽都撼動不了她。

「行行,就隨你高興了。」葛祀嘴上雖這麼說,但已打定主意,待她將東西拿到手後,就算敲暈她也要架著她離開。

「這才對,那我今晚就找機會T手。」她咧嘴一笑。

「凡事小心。」

「我會的。」

離開之後,吉雅便先前往新房,小春知情後立刻過去請她出去,可她反而要脅要趕走她。

小春哭紅了眼,鼓著腮幫子說:「行,如果貝勒爺要我走,我一句話也不會說,反正這輩子我只認定一位少福晉。」

小春抹去淚水,立刻衝了出去,她決定要去找少福晉,就算住回過去的草屋,過著三餐不繼的生活她也願意。

見她跑遠後,吉雅氣得說:「走得好,看不起我的統統給我滾,改明兒我再讓丞允派個丫鬟和小廝給我。」

走到屋外,她遇到小柱,於是問:「貝勒爺人呢?」

「在書房忙呢!今晚是不會回房的,我勸你別等了。」小柱一見她就氣上心頭,更氣她是個女人,如果是個男人,他非得上去好好幹上一架。

可問題是,若她是男人,貝勒爺也不會被迷惑了。唉,還真是傷腦筋呢!

「我偏要等怎麼樣?如果看不慣,你也可以走,全都滾出毅親王府。」

「我……我可是王爺親自挑選的,在這府邱的時間比你來得長,要我走還得讓王爺答應。」小柱氣得衝口而出。

可一出口才知道說錯話,這不是分明不將貝勒爺放心上嗎?看來,他還是學學小春,有骨氣點兒,離開這裡得好。

「行,你厲害,看你明兒個怎麼向貝勒爺交代。」

小柱聞言,也只好搖搖頭離開,耳根子和心口才得以清淨些。

「走得好,這些人我全都不滿意。」展露一抹惡毒的笑後,她便回到屋裡看著新房:心忖著指環會放在哪兒呢?

今晚將足難得的機會,她絕不能喪失,於是她先搜尋丞允的櫃子,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可既然書房沒有,鐵定是在新房,難道也不在這裡?

「丞允,你未免太過謹慎了。」她懊惱的一歎,旋即想起琴眉的衣櫃,「今早我翻她的衣櫃時,發現裡頭有只鐵盒,會是那個嗎?」

反正看看又不會少塊肉,她立刻打開衣櫃拿出鐵盒,打開鐵盒一瞧,果真是那枚他們找了六年多的指環!

「你還真詐,以為藏在這裡就不會被發現了?偏偏我是女人,對女人的東西特別有喜好,這下你沒轍了吧?」突地,一股邪念從她心中冒出來,「對了,到時他找不到東西,我堅持說不知道,嫁禍給古祿琴眉不就好了。」

勾唇一笑後,她便拿著指環前往葛祀的房間,「阿瑪,我拿到手了,知不知道我找了多久!」

「看得出來,等你這麼久,我還心急了會兒。」他急促上前,「東西呢?」

「在這兒。」

葛祀接過來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沒錯,就是它,它就是開放寶物機關的鑰匙。」

「那個寶物這麼重要?」

「當然,傳說那裡面除了有金銀財寶之外,還有一份長生不老的秘笈。」葛祀咧開了嘴,狂笑道:「哈……這東西只要拿回關外,霸主就會賞識我的辛勞,當個使者肯定沒問題,還可分得一部分寶藏,哈……快,跟阿瑪走吧。」

「我不走,我在毅親王府住了這麼多年,你要的是這指環,但我要的是丞允的人,後續會過到的問題,我都想好辦法應對了。」她甩開他的手。

「你的辦法就是將一切嫁禍給琴眉嗎?」突然,丞允領了大批人手將他們包圍了起來,「葛祀,你一直暗藏高強的武功,為的就是它?」

「你……你們……」

「其實早在六年前你們出現在毅親王府外時我就懷疑了,只是這麼多年你們一直安分待著,我曾一度以為自己多心了,但為何你現在這麼急,殺了這麼多人,露出這麼多馬腳,你的背後主使者是江湖上的白星教教主嗎?」

「你……你怎麼知道?」

「還記得雲茫的穆伯嗎?他也是被白星教收買的人,但他是真心疼愛莊主留下的孩子,經我勸告之後,又為保全那孩子的性命,終於抖出了你們。」

「那個天殺的穆賊,我要宰了他!」葛祀還企圖逃脫。

「夠了,你還不束手就縛?!」

「不,我一直提高警覺,做任何事都萬分小心,你怎會懷疑到我頭上?」

「是你的馬洩漏了行蹤,那日我與琴眉去雲莊的回程路上過到追殺,覺得那馬蹄聲非常耳熟,事後想了許久,終於想起那是你的馬才會發出的特有蹄聲,因為它戴上的可是你用黑石精心製成的馬蹄鐵,對吧?」

「天……我事事注意仔細提防,沒想到你棋高一著。」葛祀心一驚,立刻面露兇惡,「我不會束手就縛,絕不。」

「你或許逃得掉,可是她呢?除非你為了寶物、為了使者的地位,連自己女兒都不要。不過我得提醒你,你得先看看手裡的指環是真的還是仿的。」

「這是仿的?」腦一沉,他跟艙了幾步,最後確定是假的之後,不得不跪下俯首認罪了。

丞允眉心一鎖,沉聲道:「把他們父女倆帶下。」

「不,別抓我,我是你的少福晉,丞允,你看看是我呀,我可以不認阿瑪,求你別抓我。」陷入驚慌中的吉雅猛然驚醒,大聲哭喊道。

「都拉下去。」閉上眼,他重重的喊了聲,這輩子他可不想再聽見那女人怪吼怪叫的聲音。

現在,他只想聽一個女人的聲音,那個他最心愛的女人。

暫時待在司茶庫的琴眉,並沒以毅親王府的少福晉自居,還是做著跟以前同樣的工作,即便安司庫與姊妹們一天勸她好幾回,她還是決意這麼做。

「安司庫,我是不會回去的,如果我在這裡妨礙了你們,我可以離開。」瞧她們輪番上陣勸說,她也很無奈。

「你怎麼會妨礙我們,你一來幫我們做了多少事,只是你現在身份不同,我擔心這麼做委屈了你。」安司庫握住她的手,「還有,到底發生什麼事,也該說給我聽聽。」

「他變了,和剛認讖的時候差很多,原以為可以忍忍,可後來我真的忍不了了。」琴眉剛說到這兒,就見雪兒匆匆忙忙跑了進來。

「琴眉……不,少福晉,貝勒爺來了。」雪兒興匆匆地說道。

「什麼?貝勒爺來了!」安司庫笑著走出琴眉的房間,正好見丞允遠遠走了來,因而上前躬身問候,「貝勒爺吉祥。」

「起喀,琴眉呢?」

「在房裡呢!」安司庫朝他使了個眼色。

丞允笑著點點頭後便走了進去,一見琴眉立刻道:「你還真躲在這兒,跟我一同回府吧。」

「貝勒爺到這裡來著實不妥,還是請回吧,我是不會回去的。」

「琴眉!」

她背轉過身,不予理會,「這裡不是貝勒爺該來的地方,如果你不走,那我出去好了。」眼看外頭圍觀了不少庫裡的宮女,不希望府邸的事被傳開,心想還是她離開得好。

可是她才剛移步,就被丞允給擋了下來,反掌將門窗都給擊上,將一雙雙眼睛擋在外頭,「我不走,你也走不了。」

「你!」琴眉被他那張專制的表情給嚇了跳,「你到底想幹嘛?」

「跟我回去。」

「回去做什麼?讓你左擁右抱嗎?」心碎的痛他不曾嘗過,以為三言兩語便可以痊癒嗎?

如果情傷那麼容易治癒,那麼他也太小看情愛的威力了,它可以讓人宛如神仙般快樂,也可以讓人在轉瞬間墜落深淵,痛楚萬千-

「你聽我說,她不是……」

「我不想聽,請你離開。」淚眼婆娑的小臉上寫滿了對他的埋怨,又怎是幾句話可以解釋清楚的。

本來他是可以把握機會對她說清楚,但他相信外頭那些人一定還沒散去,葛祀雖然已抓到手,但整件案子牽涉太廣,還在偵辦當中,著實不宜讓太多人知道內情。

於是,他只好忍著,忍著她對他的恨意。

「好吧,那我不說她,談談你如何?」直接坐下,他索惶守著門,「現在我不想走,你也離不開,何不好好與我談談?」

「你非得這麼霸氣?」她擰著眉問。

「在你心底我不就如此。」

「現在我過得很好、很平靜,做的都是喜歡的事,沒啥好談的。」琴眉不明白,他何苦跑來糾纏她,她走了他該和吉雅兩人對飲慶祝、樂得開心才是呀!

難不成是礙於這個婚姻乃皇上主婚,他不能擅自和離,所以怕被皇上怪罪,只好昧著心跑來對她虛情假意的問候?

「可是--」

不等他說話,琴眉走到他面前,「和離書籤了嗎?」

「什麼書?」

「你……裝傻!」她一怔。

「哪有,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書的,哪時候給我的?」他瞠大雙眸,演技還真高,壓根讓琴眉拿他沒轍。

「我讓小春拿給你的。」

「小春!那你應該問她才是,怎麼可以責問為夫,咱們還算新婚,你就這樣莫名其妙離家,我很難做人,走吧。」強制抓住她的手,丞允就想將她往外拉。

「你說我莫名其妙,我莫名其妙了嗎?」

她的心都快要碎了,他居然還說她莫名其妙,這男人……這男人分明就是她的剋星嘛!

「這!當然也不是,不過你要走也得當面跟我說一聲,如果你要回來住幾天、玩幾日,我怎會不同意呢?」

他這一說,讓她抓到了他的語病,「不是沒看到我的信,你怎麼知道我在司茶庫?你再演呀!」

哇!可真聰明!

他心念一轉,適當的應對,「你從以前就在這裡生活,我當然將這裡列為找尋你的範圍,有什麼不對嗎?」

「你……你怎麼這麼討厭!」明知她口才不好,他非要這麼欺負她,「吉雅姑娘呢?她也走了嗎?」

「沒錯,是走了。」已押進了衙門大牢。

「我就知道,哼!」若非如此,他怎麼可能過來?

「哼?你居然對本爺兒哼!」俊眉一撩,他意外地瞅著她,「這不像你。」

「依依順順的才像我嗎?如果我會功夫還想打你呢!」一直想武裝起自己的琴眉,並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然而他節節相逼,實在讓她沒有辦法,「你愛她,愛到捨不得苛責,儘管錯在她,卻拿我來頂罪。可如今,她走了,你才想起我這個皇上賜婚的糟糠之妻。」琴眉紅著眼眶,指證歷歷的說道,可每說一句她的心就痛一次,因為被他捨棄的感覺又重新覆上心窩。

「你這話嚴重了!」他沒料及她會這麼想,更沒想到他竟傷她這麼深。

「嚴重嗎?一點都不嚴重,只要你將和離書籤好蓋章給我,我立刻到皇上面前承認毀婚的是我,與你完全無關。」

誰要她深愛著他,就算他負她、傷她,她也不忍見他受到懲罰,若要死就由她去吧。

死了,她可以回到阿瑪與額娘身邊,接受他們永遠不變的呵護。

她的淚水輕而易舉的令他心慌意亂,這幾句話更像在他心口捅上一刀,讓他淪為無情無義、貪生怕死之輩。

「別再胡說八道,我不會離開你,死都不會。」忍不住的,他上前將她拉進懷中。

「別碰我,你別碰我……」琴眉不停扭動著。

「你聽我說--」不管會不會被旁人聽見,他決定現下就解釋清楚。

「我什麼都不聽。」她扭動著身子,大聲嚷道。

然而,就在這時候,她頸上的鏈子不慎斷落在地,連帶那枚指環也掉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她傻住了!

原是想著離開他後,留下這指環為紀念,沒想到連它都不願意跟隨她……

「難道,這是天意。」丞允俯身拾起指環。

「對,就是天意,天意讓我離開你。」她退到門邊,並將門拉開,「你走……走吧。」

「琴眉。」

「拜託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我倆緣分已盡,再說什麼都沒用了。」使盡全力,她將他推擠到門邊。

想要反抗她的推擠其實很簡單,但他不想這麼做,一是她心情未穩,二是怕傷到她,只好等她平靜下來,他再來找她。

「行,我走就是。」拽住她的手,他目光如炬地望著她,加重語氣,「我只要你記得,我倆的緣分不會就此結束,我之前這麼對你也是有原因的,剩下的等我下次再來找你詳談。」

在她微顫的眼睫上輕輕一吻後,他這才退出房間。

果不其然,外面圍觀的人還真不少,他眉心輕鎖的歎了口氣之後,立刻離開了司茶庫。

屋裡的琴眉垂著頭,他剛剛那些話是什麼意思,為何要在她絕望的時候再說那些話來讓她的心起了疑惑?真的是太可惡了!

夜已深,晚風輕拂,絲絲從門縫中飄進屋內,惹得燈檯上的燈火隱隱閃動著。

琴眉就著火光繼續繡著手裡那未完成的荷包,明知送不出去,但她卻不忍擱下,至少也要將它完成,才不負它前陣子在她最痛苦寂寥的時刻伴著她。

突然一道風吹來,木門發出嘎的一聲,她微掩的眸輕輕一揚,心想莫非是門被風吹開了。

放下荷包,她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卻突見一道黑影閃過,她慌張得想喊出聲,沒想到那人竟附在她耳邊沉著聲說:「是我,你相公。」

她深吸口氣,立刻推開他,錯愕的看著他拿下黑色頭罩,顯露在燈火下那依舊俊魅的身形、好看的臉龐。

「你怎麼又來了?」才不過幾個時辰而已。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走,若不是你又哭又叫,我真是不想離開你半步。」無意間瞧見她擱在圓几上的荷包,他拿起一看,「給我的?」

「別動它,啊!」她一把搶下,卻忘了自己在上面插了針。

「天,我瞧瞧。」他立刻扶她坐下,將她的指頭放進口中輕輕吸吮。

「你別--」她想抽回手卻怎麼也抽不回,只聽見他說:「之前太多人在外面偷聽,有些話不好說,其實葛祀父女會來府邸乃是心懷不軌。」

「什麼?」琴眉一震,定住了動作,「這……這是……」

他揚起眉對她輕笑,「在你心裡,我真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嗎?」

「呃……」並不是,就是因為不是,她才苦惱許久,想盡理由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機會,可是他卻變本加厲。

「怎麼不說了?」她不說話,可是非常傷他的心。

「一開始是不能接受,可後來我茫然了:心想男人嘛,哪個不是喜歡漂亮、窈窕的女子?」所以她認輸了。

「說得好,男人都喜歡漂亮窈窕的女子,但是依這些條件,你非但不比葛吉雅遜色,還好過她太多。」他的話是如此的溫柔、誠意。

「夠了,別再說了,我不想聽。」捂著耳朵,她直搖著腦袋,伯自己再次陷於他的謊言之中。

「那你想不想知道實情?」現在他已懂得吊她的胃口。

「你……」閉上眼,她平復了心情後,這才坐了下來,「好,要說就說,不說就離開。」

「葛祀父女不是好人,他們六年前出現在我府門外就是有企圖的。最近的兇案也是他們所為,而被害之人也是六年前與我有往來之人。」

「這麼說你早知道兇手是他們?」

「一開始是懷疑,後來愈來愈確定,所以只好……」丞允這才將這陣子所做的一切原由告訴了她。

「所以……你和吉雅在一起只是一項計劃?」琴眉這才恍然大悟。

「對,所以我一抓到他們犯罪的證據,將他們拘捕後,就立刻來找你了。」執起她的手,他微笑道:「回去吧。」

「等等,我還有件事不明白。」還有好幾個疑點讓她感到茫然。

「好,你問,我允你現在徹頭徹尾問個清楚。」

「那指環究竟能做什麼?如果很重要,已經被我摔斷了!」她難過不已地說:「這下怎麼辦?」

「其實那指環是你古祿家之物。」他認真的說。

「還有,你阿瑪額娘也並非死於意外,我們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認識,也是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調查是誰謀殺了他們。」

他這番話讓她更是震懾,甚至完全不敢相信,不相信她阿瑪與額娘的死會那麼複雜、牽扯這麼多。

況且這些年她一直當他們是意外身亡,突然告訴她一個全然不一樣的答案,她如何接受?

「那我姑姑知情嗎?」

「那年我十七,她是我刻意派來照顧你的人,並不是你的親姑姑。」這句話又在她胸口重重一撞,她無力地靠在椅背上,以支撐住自己。

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何她的世界忽然間天旋地轉了?真希望她能就此昏過去,等醒來之後發現這一切全是假的。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4-11-2 08:50 PM

第十章

琴眉當真暈了過去!

可醒來後的事實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丞允動作極快地接住她,將她緊摟在懷中,關心地問:「好些沒?你到底有沒有吃飯?要知道真相就得照顧好自己,至少要能撐住。」

「太可怕了!我真的不願相信,可你說得頭頭是道。」深吸口氣,她緩緩坐直身子,「這一切都和指環有關吧?」

「聰明。」他欣賞她慧黠的一面,「十多年前你父母救了一個人,那人雖獲救,但傷勢太重,就連你阿瑪也醫治不了,於是他在斷氣之前贈了這指環給你父母作為答禮,並說它是一個寶藏庫開放的鑰匙。」

「寶藏?那人到底是?」

「至今仍不清楚。」

「那你又是怎麼和我父母認識?」

「十三歲時我與幾位阿哥比試騎技,誤闖貝帽山,就是被你阿瑪所救。」此話一出,琴眉恍然大悟,記得新婚後阿瑪、額娘曾帶她前往貝帽山,也提及了這個故事,原來……救他的人就是她阿瑪!

「從那時起我就經常去府上叨擾,和岳父、岳母也培養了交情,也抱過你,你忘了?」

她瞇起眸想了想,「好像有這麼一個人,可記得不是很清楚。」

「因為我出現在你面前的次數不多,大多是在貝帽山上與你阿瑪見面。不過那時候我已經認定你這個小東西了,傻瓜蛋!」

「那……你說等了六年的姑娘就是我?」

「對,我想去看你,但怕帶給你危險,暗中送那位假姑姑去扶養你後,我就不再去見你,直等著你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

「討厭!你害我胡思亂想,早該說的。」吸吸鼻子,她又問:「你又怎知我阿瑪、額娘是被害的?」

丞允歎口氣後,又想起當時的情景,「就在他們出事的前一周,你阿瑪似乎感覺到有人想對他們不和,便將這指環交予我,並要我好好保護你,雖然我回府後派了些人手保護他們,可他們仍是遇到了不測,所以我猜測他們的死絕非意外,因此派人勘查地形,結果真如我所想,但怕造成你小小心靈上的陰影,這才謊稱是意外。」

聽到這兒,琴眉已難過得淚流滿面,「阿瑪、額娘……」

「不哭了,現在你身邊有我。」他輕拍她的背脊。

「你也一樣,好壞!」她睨著他。

「我又怎麼了?」老天,真的冤枉呀!

「這麼說你之前的行為都是演戲囉?故意演給葛祀父女看,但為何不事先對我說清楚?要讓我這麼難過傷心。」他知不知道她那時真的很傷心?

「對不起,葛祀老奸巨猾,他不會這麼容易上當,肯定會暗中觀察你,你可以保證時時刻刻都讓自己保持悲傷的模樣嗎?」

琴眉定住心,他這話說得沒錯,雖然她可以配合,但是整個府邱多少眼睛,她肯定無法做到天衣無縫、萬無一失。

如今想想,他是對的,而她卻小氣得無法對他做到完全的信任。

天呀,這下該怎麼辦?她又如何有臉再面對他?琴眉站了起來,背對著他,「你還是走吧,拜託。」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

「不是,我是不相信自己,身為你的妻子,我卻不懂你,只會和其他女人爭風吃醋,我一點也不配做你的妻子。」現在她真的好怨自己呀!

「傻瓜。」他走過去圈住她的腰,「可我只要你。」

「別這樣,咱們還是分開一陣子好。」

「才不要。」輕輕轉過她,他俯下身,額頭抵著她的,魅眼迷惑著她,「知不知道我憋了多久?」

「什……什麼嘛。」他怎麼說得如此直接?!

「葛吉雅一來,我就必須疏遠你,卻又不想碰她,天天把自己關在書房,知道那兒有多悶嗎?現在我一聽見書房二字,就一肚子氣。」

這不說還好,一說她就有氣,「還說呢,你不是夜夜將她喚去陪你,誰知道你們在裡面做些--唔!」

來不及說完話,她的小嘴已被丞允熱情的堵上,無論開口或閉口,聞到的都是他身上好聞的氣味兒。

天呀,她不得不承認,不僅他想她,她也萬般需要他。

丞允抬頭看了她一眼,再次攫住她嫣紅的小嘴兒,只見她長長的睫毛顫動著,雙頰一片暈紅,而他的吻瞬間轉為霸氣,剽悍地在她小口中索求所有甘蜜。

此時此刻,琴眉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任憑他褪盡她身上的衣衫,並將灼熱的目光放在她曼妙的胴體上,貪婪地來回游移。

他吻逼她全身,體內的熱浪也愈掀愈高,最後迫不及待的將她推倒在椅上,狂肆地吻她、愛撫她。

他的雙手扶在把手上,將她圈在自己面前,俯下身縛鎖住她的身子,並用唇舌的膜拜吐露著對她的愛戀。

她身子一軟,靠在他身上,他立即將她抱起,兩人變換方向,讓她跨坐在他身上。

「丞允,你這是?」這曖昧的動作讓琴眉吃了一驚。

「噓,我想你。」他立即鬆開褲腰,撩高她的旗裙,拉下她的底褲,使盡腰部的氣力往上一挺--

「啊!」火辣硬實之物就這麼竄進她體內,結結實實充填了她空虛的幽境!

他用兩手扶住她的腰,助長他的衝力,腰部往上運動,一次次搗進她體內--

禁慾多時,他們此刻就如同乾柴烈火般狂燃不休,不知何時才是終點。

「丞允……啊……」她意亂情迷了,身子忽然一絲痙攣:心也跟著狂烈的跳動著。

隨著他如策馬般的衝剌,終於激起她體內狂烈之火,直登慾望之峰!

激情之後,琴眉虛軟的倒在丞允身上,而他則輕拂她汗濕的發。

「累了嗎?」他溫柔地問。

「還好。」她虛軟地說。

「我送你上床。」抱起琴眉,他往床邊走去,並將她輕輕擱在上頭,隨即也躺在她身畔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陽光射入屋裡,琴眉敏感的睜開雙眸,才發現已經天亮了。

「丞允……丞允……」她輕輕推著他,「你是不是該走了?被人發現可不好。」司茶庫裡的人都起得早,再不走就遲了。

「緊張什麼,發現就發現,我們又不是偷情。」他們是夫妻,還管人家怎麼說嗎?

於是他翻個身又睡了去,不論她再怎麼搖他、喊他,他依然不肯動一下。

偏偏他大手還極有力的扣住她的身子,讓她也無法先下床,她只好無奈地躺在床上,等著他願意放開她的時候。

幸好她現在身份不同,姊妹們較不敢隨意闖進房裡,即便來找她也會先叩個門,這讓她稍稍安心點。

等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醒來了,一醒來就在她的小臉上輕啄了下,羞得她雙腮臊紅,嗔羞不已。

「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拿開他沉甸甸的手,她正想溜下床,又被他給反壓在床。

「以為我會這麼容易讓你走?」他半開著玩笑。

「那……那你要怎麼樣?」這男人怎麼變得愈來愈無賴了?

「這裡也親一個。」他指指自己的右臉頰。

「這多羞,別這樣。」轉開臉蛋,她羞窘極了。

「我是你相公,就親一下,有什麼羞的,快……快來。」丞允還將臉湊過去。

琴眉沒轍了,只好依了他,在他指著的地方蜻蜒點水般吻了下。

「這不行,是在沾啥嗎?太輕了,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居然還鬧她。

「你還真是。」

睨了他一眼後,她這才羞怯地在他頰上印上一吻,偏偏這一幕讓匆忙闖進屋裡的小曼撞見,只見她羞紅了臉兒,又見他們衣衫略有不整,趕緊捂著臉奔了出去。

「小曼……這下糟了!」原以為不會有人貿然闖進屋來,年紀最小的小曼卻忘了規矩。

「有什麼關係,咱們是夫妻。」

「夫妻這樣也不好看呀。」她衝到鏡蒔稍作整理後,這才走出屋外。

可到了外頭才發現所有人都用一種曖昧、掛著微笑的表情偷瞧她……對,是偷瞧,絕不是光明正大的看!

安司庫望著丞允從琴眉房裡出來,也笑著上前福身問候,「貝勒爺、少福晉吉祥。」

「快別多禮,你這是幹嘛呢?」琴眉趕緊扶她站起,又看看丞允,於是尷尬地說:「是他……是他昨兒夜裡突然來找我,讓我避之不及。」

「少福晉,您還是快跟貝勒爺回去,避什麼呢?」雪兒忍不住逗趣道。

「我欣賞她這句話,你就跟我回去吧,否則太想你的話我夜夜都會過來。」丞允真是膽大,居然當著這麼多姑娘家說出這樣的話,使得琴眉又窘又羞,不知如何是好。

「我跟你回去就是,別再說了。」用力推開他,她急促地奔回了房間。

瞧她就這麼羞澀的逃離後,丞允對安司庫與司茶庫裡的姊妹們作揖行禮,「多謝大家配合,幫我找回娘子。」

「貝勒爺,我的演技不錯吧?還真怕闖入的時間錯誤了呢。」小曼果真天真,這話一出可逗得大伙都笑了。

原來這一招是他早就計晝好的,白天離開時他便請求安司庫晚上放他進來,再請姊妹們幫他演出戲。

如今戲已落幕,他的追妻計劃也圓滿達成,是該抱得美人歸了。

返回屋裡,見琴眉正在打包東西,他不禁勾唇一笑,「要不要我讓小春來幫忙?」

「不用了,我又沒帶多少東西在身上。」

「還有,吉雅動了你的衣物,我便全賜給了下人,所有的東西我都會為你重新購置。」

「何必這樣,多浪費!幸好是給了下人。」她非常真切地說:「擁有忠心的他們,是我們的福氣。」

「說得是。」他勾住她的盾,讓她斜倚在他肩上,一同看向窗外早晨的日出,是如此的絢麗又璀璨。

毅親王府的少福晉大腹便使,就快生了!

王爺與福晉在聞訊後,三個月前就趕回來照料琴眉,畢竟她已無家人,沒人照料總是不好,他們作為公婆又怎能逍遙在外?

「少福晉,小心點,別走這麼快了。」小春在後頭勸著、追著,天氣又這麼熱,少福晉怎不安分待在房間呢?

「聽說櫃子花開了,我想去看看。」最近琴眉迷上了櫃子花的純淨與亮白,半年前種下之後就天天等著它開花。

「聽說花期非常久,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您慢點兒走呀!」小春一邊攙扶著她,卻見她的腳步並未放緩,真為她捏了把冷汗!

好不容易到了種在園子中的梔子花前,琴眉動作遲緩地想蹲又蹲不下,非常懊惱的說:「我瞧別人挺著個肚子也沒我這麼大,連想聞個花香都這麼難。」

「大夫不是診斷出您懷的是龍鳳胎嗎?兩個孩子擠在裡頭肚子自然大了。」小春笑笑說:「我去為您找張椅子來?」

「行,快去吧。」她揮揮手。

小春才旋身就見到貝勒爺站在身後,而且椅子已經準備好了,於是她朝貝勒爺福身退下。

丞允見小春退下後,主動為琴眉送上椅子。

琴眉看梔子花看得神往,喃喃開口,「小春,怎麼這麼快?」

「小春變成了我,當然快了。」他一開口立刻驚住了琴眉。

她連忙轉身準備行禮,「原來是貝勒爺,琴眉……」

「怎麼有了孩子,反而與我多禮了,這樣子我真不喜歡。」扶住她的肩,輕輕按她坐下,他則站在她身旁一同賞花,「難怪你會對它如此著迷,櫃子花的確漂亮,恬靜中帶著柔婉、柔婉又不失高雅、高雅中另有一種說不出的風華。」

「沒想到你也與我有相同的看法,以往在北京城不易見著,上回去溫室看見後,我就愛上了它。」她一對骨碌碌的眼珠子靠它愈來愈近,彷彿恨不得將它納入眼中,一刻不分開似的。

看著看著,丞允竟有點生氣了!不,應該說是酸氣上心頭,「你愛它,那我呢?」沒想到他竟然跟一株花兒吃味!「傻男人,這還用說。」她睨了他一眼。

「這是什麼答案,我要你親口告訴我。」轉過她的身子,他可不讓她的目光再離開他須臾,「你若再盯著它,為夫就生氣了。」

「生氣了,你打算怎樣?」沒想到男人吃味兒這麼好玩。

「拔了它。」

「你……你敢?」琴眉瞠大眸子。

「有何不敢,我只是……好了,我不拔就是,別氣得到處走動。」這丫頭一急就忘了自己快當娘了,竟然當場踱起步來。

「真不拔了?」她定住腳步,回頭睇著他笑了笑。

「天,我上當了。」

「現在你的命根子在我肚子裡,他們會為我撐腰,嘿嘿。」她笑著又坐下,看著美麗的花兒,「一直以為北京城寒冷,看不見這麼美麗的花,若養在溫室想賞花也麻煩,沒想到種在園子裡它終於不負所望的開了花。」她又摸摸肚子,充滿母愛微笑地說:「若裡頭真有個女兒,我就叫她梔兒。」「梔兒,不錯的名字,那男孩呢?」

「男孩的名字當然留給他阿瑪取了。」她若全都攬了,就怕他日後怪她。

「男孩就叫他海兒,愛新覺羅海,怎麼樣?」

「為何是海?」

「你不是一直將海芋種在窗台嗎?表示你也喜歡海芋,何況在你心裡我就像是海芋。」他悠悠柔柔地開口。

「你……」琴眉意外地抽口氣,心想這感覺她一直擱在心底,從未對外人道,他怎麼會知道呢?

「一定很好奇我怎麼會知道?」他勾魅著笑。

「嗯。」

「因為我會讀你、看你、瞭解你,同樣就能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我,當我發現只要我一忙,很少回府時,你就會望著海芋直發呆,我就知道你正在思我、念我,是不是?」一張傻挺的臉龐帶著微笑,讓她靠在他身上輕輕說出這段話,此時浮上她心頭的卻是滿滿的感動。

朱唇輕敵,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而他卻可以從她低垂的小臉上綴著的兩朵紅雲猜出她既驚又喜的羞怯厭動。

「經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懂你太少了。」最近她的心思被制茶與腹中胎兒佔滿了,當真無心顧及其他。

「是呀,現在你才知道虧欠了我多少,所以從現在起你得多想我一點。」他像是會讀心術般的說了她心底的念頭。

只是他這麼說也不對,她只是無暇顧及他,可沒說不想他,時時刻刻佔據在她腦海的除了他之外已無他人了。「你說錯了,我從來沒有不想你。」

「真的?」

「嗯。」她點點頭。

「好,那我問你,剛剛看櫃子花看得著迷的時候,你想的是誰?」丞允故意逗她。

「你。」她想都不想的回道。

「為何是我?」這倒令他意外,他想知道。

「想著丞允如果回府了,就可陪我一同賞花,還會替蹲不下的我找張椅子,甚至替我聞上一聞,不是挺好。」

「行,算你會說話。」看她額際飄下了汗珠,「怎麼了?剛剛跑快了?」

「不是,是肚子疼,好像……好像快生了……」

「真的?」

「我幹嘛騙你?」這個笨男人。

「快,快請產婆,小春……小春……」

「小春在這兒。」小春聞聲趕忙衝了過來。

「快去請產婆來,少福晉要生了。」

「是……」於是接下來整個毅親王府每個人都陷於忙碌中,小柱、阿德忙著燒水、老喳忙著準備娃兒的新衣、二娘在廚房燉補品,王爺、福晉與丞允則在房門外聽著那一聲聲磨人心弦的尖叫聲。

小春則待在產房幫產婆的忙。

突然一聲「哇」震住所有人的心,沒有人來得及說話,另一聲「哇」又傳了出來,兩個娃兒都呱呱墜地了。

愛新覺囉,海與愛新覺囉,梔兩個新生的小娃兒,這下可將毅親王府烘得熱熱鬧鬧、喜氣洋洋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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